陆汐月朝那白衣青年身前看去,见他身形到现在还是难以稳住,眼睛亮了一下,暗自点了点头。

陆汐月截过话道:“你这木头,却是外行了吧,上次他与四瞳熊妖打斗之时,我就看出了他凭借的是降妖符的力量,这世间除了法宝之外,还有一种玄门符咒,就如那降妖符和他现在驭使的御风符,皆是如此。这符咒功能强大,也颇为逆天,只要求施符之人在凝气三重以上的功法便可使用的。”

原本已经不成形状的衣服已经换下,如今是陆汐月新买的纱质黑袍,这黑袍在烛光之中,左右飘荡,更平添了几分凝重。

脸颊一点冰凉,冰冰的,却有些暖意。

他就那样紧张的看着这惨白而又没有血色的一张一张的鬼脸,只是,下一刻,他突然平静了下来。

恐惧过后,接下来的是什么?林逸之坐在床头,双腿曲卷,双手抱着膝盖,早已经恢复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十分的蹊跷,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林逸之一下子看得有些呆了,心中痴痴的想着: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男子能娶了我这绝色的小师妹去,到时候却要找上他拼个三天三夜的美酒不可。

只是无风,那高可过丈的海浪又是从哪里而来?千百年来,这里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这个谜底到底是什么。

气纳丹田,这最关键的一步,林逸之做得极为小心翼翼,运气的双手因为那无边的紧张都显得有些紧张。果然,那天地之气刚一入这丹田之内,便有一部分的真气顷刻之间外泄而出,但是林逸之发现如今丹田的吸纳真气的程度远远高于五年前,五年前几乎全部真气流失的情况现在几乎不出现了,虽然真气流失的现象仍在,但情况明显好转。

或许是在等待那个一鸣惊人的时机,或许依旧长久的蛰伏着,只是东方的天际已经隐隐有些发白,黎明注定即将到来……

林逸之一边不动声色的运用着离忧无极道抵御着这恐怖的严寒,一边注目的朝身后看去,极目远眺下,才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缓缓的朝他这边走来。

他忽然回想起那日在离忧大殿外,他煞气发作,有人似当头棒喝提醒了他,随之他的神智便逐步的清明起来。当时觉得奇怪,那声音竟十分的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经他师尊一提醒忽然醒悟,那声音分明就是杞难的声音。

眼前是一片顺着山道而上的密林。陆无羁抬头看了那天中玉盘的月色,嘴角似乎若有若无的动了一下,然后低头。灰色的身影迅速融入到这密林之中,顷刻被那黑暗吞噬不见。

杞难就那样静静的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身上竟然连一点气势都没有,竟好似睡着了一样。

心中主意已定,便又快速的将眼光集中在了这天上的两人身上。

天嗔大怒,这老脸更是红的发烫,大喝一声道:“嗔忧峰弟子何在,给我御剑准备!”

那嗔忧峰内门弟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只是一个劲的瘫倒在地口称饶命。

只是,这快乐日子的背后,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萦绕在林逸之的心头,这甚至让他在夜深人静时感觉到极度的不安。殷厉宗的凝气之法固然好用,但是自那上次自己的煞气突然爆发,他便再也不敢触碰这看起来有些邪气的修行法门,更是每日的担心这煞气会不会在他与众人说话相处时突然的爆发,那林逸之不仅前途尽毁,怕是会万劫不复。

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昨日刚刚回到这离忧山中,哪里有机会看到,便是大罗金仙也要给点时间才行吧。”声音低沉冰冷,这冰冷中还带着一丝怒气。

这种冷入神魂的感觉让他难以忍受,未及半刻,他就感觉整个身体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窖一般,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万千蚂蚁咬着一样难受。

陆无羁越想越没有头绪,眉毛却早已紧紧皱了起来了。这样用了三成真气救他真的值当么,要知道这三成的真气若换作他人,便是吸收一成真气,也可以从凝气一重踏入凝气五重的境界,可这林逸之非但没有醒来,而且体内聚集的真气只不过刚刚能称得上凝气一重,这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么。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道:“如此很好,你们全都退后!”

这白衣少年好像笑了一笑,便是那两只眼睛也出现了不屑的神情。他缓缓道:“我当这离忧教年轻一代,皆如楚箫一般的修为,没成想,却还有一个凝气一重都还不到的蠢货,就凭你也想阻我么?我却是知道你身后的那个穿粉衣的女娃是你师尊陆无羁的心头肉。念你……”他又一停顿,然后道:“你留下她,自去,莫要误了自己!”

林逸之抱着依旧没有醒来的陆汐月走进了院子之内。只有他一个人,师尊师娘都在离忧大殿商量要事,几位师兄也都在大殿外等着他俩。师娘穆蘅秋见到陆汐月这种状况,心疼女儿,便叫林逸之将陆汐月抱回莫忧峰去。

那古铜面具少年冷哼一声道:“你的修为还是不错的,能伤我如梦扇,你也算是头一个了。”华刚出头,但见那扇子蓝光更胜,那少年疾行数步,左右连扇两下,冷声道:“你接这两下试试。”

“阁下来到我离忧剑阁,有何见教,何不出来一叙?”楚箫字字铿锵。

杞难听闻这只不过是一丝元神,虽然这一丝的元神就已强大如斯,但是若想和他全力施展出的离忧万剑诀相抗衡怕还是不够资格,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倚仗,那便是静静躺在离忧剑阁的上古四大神剑之一仙隐神剑。

杞难的声音如渺远的天际传来一样,沧桑而古拙:“离忧九剑第一式——问苍生!”

“好——!”广场上的众弟子欢声雷动。

杞难看罢多时,呵呵一笑道:“可以了,你起来吧。”然后转头对陆无羁道:“陆师弟,此次应该比前次在试炼堂内有所进步吧。”

一声令下,但见莫忧峰弟子飞剑皆出鞘,四道流光轰然直插天际,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呵呵,不敢?你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敢?只不过是拿个天冥石,就弄的要死要活,是不”是要把你这个废物树立成一个楷模?”陆无羁忽然大声的说道。

曾锐金是个老实之人,却是对林逸之的话深信不疑的,因为掌教师尊也说过他父母双亡的,只是刚才的异象,怕是因为师弟体内的丹田怪异,需要吸收很多的真气才能身体变暖的缘故吧。

陆无羁想罢多时,又看了林逸之多时,见他身上只穿着一见来时在山门前陆云给他的一件单衣,叹了口气,缓缓道:“老五,冷么?”

屋子十分宽敞,东西长,南北宽,青石方砖整齐的铺在地面上,虽然没有人住但是依然不知道被谁收拾的一尘不染,一张木制的书桌靠在窗前,上面有个小小的蜡烛台,一套青瓷茶壶茶碗,桌边两把木椅,西边的墙上挂着一个酒葫芦,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东边的墙边,一张很大的木床,木床上有整齐的一床被子,还挑着一个白色的纱帐,整个屋子倒也素雅幽静。

众首席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轰然应命,杞难点点头,当先走进了大殿之内,待众首座进入大殿后,大殿的大门轰然关闭。

陆云这话确是真心,林逸之心下颇受感动,遂谢道:“多谢陆师兄,我到时听你的便是。”

陆云又来到那面容刚毅的男子近前道:“这位便是禁忧峰首座荆离难师叔。”林逸之又倒身下拜,那面容刚毅的男子正容的受了他三拜,刚毅的面容一脸凛然,直冲他点了点头。

林逸之点点头道:“离忧教的诸位师尊师伯却是大大的好人。”

齐小七带齐逸之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了,忽的悲声大放,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上,口中喃喃的说着:“宗主啊!……”

李老夫子见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不由分手拉住他的右手就要开打,齐逸之连忙甩着他的右手,急急道:“先生莫打啊,小子有下情回禀!”

林天殷叹口气道:“我无甚大碍,只是我那寒血刃受了那人一剑,有些损伤。”

半晌,南宫一金只微微撩了下眼皮,言语中颇无好气道:“你以为这卜卦跟喝凉水一样啊?你也坐着吧,道爷什么时候睡醒了,便是可以卜卦了。”

天地皆雨,如泣如诉,恁的一片凄凉。

“这洞要塌了么?”林逸之大吼一声,一股剧烈的震颤让他稳不住身形,猛的向前抢了几步,脚下一滑,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还未爬起来,林逸之忽的感觉到便是这脚下的路都开始了颤抖,强烈的颤抖。

下一刻林逸之的身体因为小路的不断颤抖,根本无法站起身子,只是这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林逸之感觉他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路的中间向路的边缘不断的滑去。

下一刻,林逸之身体猛的一沉,他这才猛然的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因为这剧烈的震颤偏出了小路,半个身子已经悬空,而下面则是那翻滚的黑暗深渊。

林逸之惊得冷汗连连,猛的伸出右手,死死的扣住路面的边缘,下滑的身子猛的一滞。

现在看去,林逸之整个人都已悬空,只有那右手扔尤不死心的扣住路面的最边缘处,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咬着牙瞪着眼,无论这整个山洞是如何剧烈的摇晃他就是拼了命的不松手。

摇摇欲坠的身体,左右不断的在深渊的入口之处来回的摆动,宛如枯萎的秋叶一般,轻轻的一丝风过,林逸之便会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从此,再也见不到一丝的光明。

酸痛,这是林逸之那一条略显单薄的胳膊传来的极为清晰的感觉,于此同时,右手的每个手指因为他大力的扣住路得边缘处而扣出了鲜血,不多时,血流如注,把方圆几尺内的路石都染成血红之色。

林逸之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他不知道下一刻他还能不能坚持的住,如果仅仅是稍微的有些歇力,等待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

陆汐月早已看到了林逸之身处险地,惊呼一声,飞身就往林逸之这边靠,试图去抓住他的手,把他提上来,可是还没走两步,几下更为剧烈的震颤,让陆汐月猛的向前几个趔趄,自己也差点从悬空的小路掉下去。

林逸之看在眼里,大呼一声道:“汐月妹妹,赶快趴下,不要管我!”

陆汐月只是拼命摇头,挣扎着想要过来,可是剧烈的摇晃根本让她站不起身来,刚站起来,就倒下,又站起来,又一次重重的倒下。

林逸之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心如死灰,心中忽的想到,如果就这样死了,再也不用回离忧教去,倘若小师妹侥幸有命回去,告诉师尊自己死在了洪荒凶兽的手里,那个枣核脑袋的师尊会不会在骂自己蠢材的同时略微有些许的伤感呢?如果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在那幽冥地狱,阎罗殿堂,看到自己的生父、义父还有风陵村的老老少少,如此那阴森殿堂会不会温暖入春,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