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宅院前,这宅院与风陵村村民的宅院不同,高大而宽阔的黑色大门,宅院方圆也是这风陵村最大的,大门两侧的房檐上,一边一个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大门的正上方,一块楠木的匾额上面刻着两个金色的大字:齐府。

只是少了些什么吧,那些人,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得!随着光阴的侵蚀,早已无声无息了,人总是这样,越想记得,却越是忘记。

大殿内两旁皆矗立着十根高大的黑色柱子,柱子上皆镶嵌着半米多高的鎏金色烛台,烛台上拳头大小的蜡烛静静的燃烧着,通明的烛火照耀着整个大殿。

这身后跟的自然是殷厉宗宗主林天殷了,林天殷面无表情,只是双眼灼灼的盯着这南宫一金,不咸不淡的说道:“仙长,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就认命罢,若这第四卦卜的准了,虽说你今后无缘相术一途,但有了袖金囊,天下的钱财岂不是手到擒来么?”

那高个主人弯腰捡起一片尘土中的残叶,放在掌中,似把玩又似出神的摩挲了一会,叹息道:“天道不可违,怕是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吧!”说罢,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掌中的残叶竟忽的成了细小的碎屑,被风一吹,倏尔飘逝。

只是,无尽的疲累,身上的伤口痛入骨髓的感觉,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好像还活着,可是活着为什么看到了那可怖的景象。天不是还在下雨么,为什么他感受不到寒冷,那些黑衣人呢?黑涯呢?还有那些死去的活着的,美好的邪恶的,那些又都在哪里?

黑暗……空白……

大约是死了吧,林逸之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忽然,他记起齐逸之曾经告诉他的话,从他灵魂深处记起:“逸儿,你不能死!”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林逸之猛然从昏迷中惊醒,他蓦的支起身子,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又躺了下来,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双眼却可以活动了,他看看四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里的一张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这间屋子宽敞空旷,天花板是用不知道什么木材做成的,竟雕刻着两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屋内除了木桌之外,还有两三把靠椅,木桌上摆着两三件制作淡雅的茶壶茶碗,然后就是他躺的这张木床,林逸之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盖着被子,被窝里传来阵阵的暖意。

良久,林逸之又试着撑起身体,这次虽然还是疼痛,但总算能坚持住,他慢慢的走下床去,在床边站了一站,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屋子建在半山腰处,说是半山腰已是极高处了,因为这山势高耸入云,不知其顶峰在何处。门外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地,雨已经停了,天竟然放晴了,一轮巨大的月亮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如梦如幻,林逸之抬头望了望那漫天的星斗,好美的天空,那星斗彷如漫天的宝石,缀在这温柔的夜色中,让人的心平静的不起一丝的波澜。

不远处便是一片松树林,阵阵微有凉意的山风吹过,月下松影摇曳生姿,隐隐竟如仙境一般。

林逸之不由得张开了双手,闭上了眼睛,这一刻若是永远便多好啊,没有了苦痛与忧愁,没有了流血与残暴,没有了喧嚣与浮华,一切就那样平平静静的,那该有多好!

“小兄弟,你醒来啦!”随着一声颇为清脆的话音,打破了林逸之的思绪。林逸之转过头望向不远处,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道士笑吟吟的朝他走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细白净的面皮,目若朗星,身形风俊,背后背着一把长长的白色仙剑,端的是一等一的人物。这人一边走一边打着稽首。

林逸之毕竟才十岁,见有生人,只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那青年道士也不为意,冲着他和蔼的一笑道:“小兄弟不必拘谨,贫道乃是离忧教尘忧峰首座一心道人门下弟子陆云,你叫我陆师兄就好!”

林逸之见这陆云一脸和蔼,便稍稍定下心来,施了一礼道:“陆师兄好,这里真的是离忧教么?那我所处的地方可是离忧山之中么?”

陆云微微笑道:“不错,这里便是天下修真正教魁首离忧山离忧教了。”言语中颇有一股骄傲和自豪。

林逸之虽没有修真炼道,但离忧教的大名天下尽知,早就如雷贯耳了,心下暗道:“爹爹和黑涯他们拼死护我前往离忧教,如今已在其中,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

陆云见他不答话,只是怔怔出神,以为他听到离忧教之名,有些激动,也无怪乎他这么想了,这天下间任谁闻听这三个字的名号,也会肃然起敬的。于是他笑了笑道:“小兄弟不要担心,我离忧教名声在外,但对待百姓们却是颇好的。”

林逸之心想,这里就是离忧教了,这叫陆云的背背一把仙剑,怕是早已得道了罢,于是纳头便拜道:“神仙在上,多谢神仙收留小子。”

他这一拜却把陆云弄得一窘道:“小兄弟莫要如此说,我只是这离忧教小小的一个山门守护使,再说我虽粗通修真之术,离神仙却差的远呢。”

林逸之见此人和蔼可亲,便更加随意起来,问道:“那陆师兄,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是晕了过去。”

陆云笑道:“我今日晚些时候与几位师兄弟下山查探,在半山腰碰到了你,当时你浑身是伤,衣服已被雨水湿透,又见你昏迷不醒,嘴中却念念到离忧教什么的,便秉过首座和掌教师伯,将你救了上来,方才我的师尊一心道长已来瞧过你了,还喂你吃了离忧大环丹,你现在虽然浑身是伤,但皆是被石头树枝弄破的,已无大碍了。”

林逸之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谢道:“多谢陆师兄了。”

陆云摆摆手道:“你莫谢我了,要谢待会儿见了我家师尊和掌教师伯,谢他们便是,若不是他们同意,我却无能为力呢。”

林逸之点点头道:“离忧教的诸位师尊师伯却是大大的好人。”

陆云见这林逸之十岁的样貌,说话中虽极力得体,但仍稚气未脱,却是十分可爱,笑道:“小兄弟不必多想了了,再休息一会,我领你去长门离忧峰,掌教和几位首座都在那里。”

林逸之忙道:“陆师兄,我已休息好啦,我们这就去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陆云笑道:“小兄弟你要徒步走去离忧峰,怕是再没个三五日是到不了的。”

说罢,陆云背后的白色仙剑缓缓浮起,悬在离地面三尺左右的高度,陆云踏上一步道:“小兄弟你上来吧。”

林逸之也急忙踏上仙剑,陆云又道:“小兄弟扶好我的肩膀,第一次乘仙剑,可能会有头晕不适,你可闭上眼睛就好,一会儿就降落了。”

林逸之点点头,扶着陆云肩头的手又不由的紧了紧,心中暗道:“奇怪,黑涯叔叔不是说离忧山方圆五里不能御剑的么,为什么他却能够呢。”

心下正自猜测间,只听一声轰鸣,那仙剑轰然而起,林逸之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心下暗怕若这仙剑飞到半空不听使唤,掉了下来岂不小命不保,想着便紧闭双眼,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林逸之只觉两耳忽忽生风,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林逸之有些适应了这种状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色不由得让他惊艳起来。

这白色仙剑飞在半空之中,上面是层层白色云气,被天上的光芒照的绮炫无比,一朵一朵的白云好似棉花一样从自己的身边掠过,虽是夜间,但这天上却仍是如白昼一般,刚刚下过一场雨,远处的层层白云间,几道七彩绚烂的虹若隐若现,彷如仙境一般。

林逸之又往下面看去,只见高大而挺拔的崇山峻岭,层峦叠嶂,静默无声,山腰间蔼蔼云气飘渺,更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依稀可见一些古拙的,或恢弘或精致的殿台楼阁,映衬的这离忧山更像仙家圣地一般。

“好美啊——”林逸之不由得赞叹道。又看看身前陆云负手站在白色仙剑上,微风吹摆着他的衣袍,说不尽潇洒俊逸,心中暗羡道:什么时候我也能驾驭飞剑,这么从容的往来于天地之间呢。

陆云听得他在背后开口,知他已从最初的害怕渐渐从容起来,遂笑道:“小兄弟的心智果然是极好的,这么短的时间便已如此自如了,这景色虽美,却不算得什么,我离忧有九座山脉,每个山脉皆有四处胜景,共计三十六处胜景,这离忧三十六景怕是天下一绝了。”

林逸之对这离忧教兴趣更浓,一路上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了,陆云也是个爱说话的人,便打开话匣子讲起了离忧教来。

原来这离忧教共分九脉,每一脉都有一位首座掌管,九脉门下弟子已有万人之众,又分为外门、内门、核心弟子之别,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现在的离忧教掌门杞难真人,功参造化,与离忧无极道一途上修为深不可测,离忧教的实力当真是天下绝伦。

陆云介绍道,这离忧教修行共分凝气、筑基、驱物、金丹、元婴、大乘、渡劫、洞墟和飞升九个阶段,每个阶段有有一到九重之别,而离忧教的弟子大多已达驱物阶段,驱物达成后方可在剑冢之内召唤仙剑,若有仙剑剑灵感应认为主人,便可乘仙剑遨游天地,且仙剑也多为离忧教门人的首选法宝,当然也有部分弟子所修法宝不是仙剑,但并非离忧教的主流趋势。

林逸之小小年纪,根本记不住这些修炼的阶段名称,只记得驱物之后便可御剑,遂问道:“陆师兄,那驱物的境界是不是极难达到。”

陆云笑道:“是,也不是,对于凡人来说,靠自身的锻炼和后天的努力,基本可达到凝气大圆满境界,若想更进一步,便要学会炼气,炼气不辍,穷其一生或可达到筑基期,然而与驱物却相差甚远,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江湖剑客,练就人剑合一的招数,这便是驱物的最基本境界,若再想更进一步便不可能了,然,我们离忧教离忧山天地间灵气充裕,且有无上心法离忧无极道,加上各位师叔师伯的金丹辅助,达到驱物快则三年,慢则十年便可。但若是踏破驱物大圆满,进阶至金丹期便十分之难了,天资聪颖者,少则数十年,多则几百年,或可达成金丹期,天资一般者或许一生都无法突破至金丹期,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惊才绝艳之辈,年纪轻轻便已达到金丹之境,像我们离忧教中这样的奇才就有二十几位,只是金丹期的阶层不同罢了。至于元婴期,皆是门派长老了,那大乘和大乘以上的境界,便只有离忧各首座和掌教才能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