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王氏的娘家,对于突然接到圣人的谕旨皆十分震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想这来的内侍十分客气,见众人这般惶恐,忙笑道:“诸位不必惊慌,是喜事哩!”而后将谕旨颁了,王家众人真又惊又喜,实想不到有此殊荣。

连李治她都拿借口绝了他在宫中乱逛的兴致——主意是为减少他遇上武氏的几率——“太子如今初入东宫,多少人盯着咱们呢,少做少错,又在孝里,宫中御花园东海池这些好嬉戏处还是少去为好。”李治听得有理,十分听话,每次听政结束,便乖乖回东宫陪老婆孩子。

而后便又是一番烦心的事。

他们离京了,表示他的地位会更稳固了。这两位闹腾了半辈子的兄长,从来都是压在他头上的两座大山,挡住了他头顶的阳光,与父母对他的眷顾。但是真要说与兄长们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毕竟帝王心术中的冷漠不是他天生就有的,至少对他来说是需要后天培养。他对他们,有多年积累的敬畏还有少许的濡慕之情。

阮医正也是心中明了,这一阵大唐皇朝天翻地覆,先是原太子谋反被贬为庶人,魏王泰被降为东莱郡王,晋王却突然上位成了太子,而后皇后又薨逝了。

李治见了这样的场面,那泪刷地就下来了,哭一声“阿娘”便跪到了人床前。奈何床前人太多,他也不敢往前挤,只在那里哭。王润跪在他身旁,见床上长孙皇后面容灰败,已是弥留了,不由心中暗叹:人终究是争不过命的。想来由婆婆压制李治的计划失败了。一面想一面又思及长孙皇后素日温柔和善,如今却便要去了,不由也落下泪来。

李二陛下无奈,只好作罢,但是再打量剩下的儿子们,觉得哪个都不如李恪,遂反复询问众臣,希望他们能改变意见。

先要说的并不是已经被不少人马现并盯的死死的太子李承乾,而是李二的第五子齐王李佑。

李治听了这话,却不由更加惴惴,道:“润娘,你别生气……”

王润面沉如水,好半晌方道:“去将那萧氏的事情好好查一查,越详细越好。”

太子要干什么?李泰压抑着小兔乱撞般的心跳,双眼几乎红成兔子一般盯紧了李承乾。

李治是个男人,于此道上不通,但也知道从未有大户人家更甚至于皇室女子亲自给孩子哺乳的。便也不大愿意,今又听岳母说不好,便也不答应。王润还未说服他们,那奶水便已缩回去了,无奈之下,只得罢了。不过对于儿子,多数时间都带在身边。她可不希望出现武氏的儿子与其姐贺兰夫人更亲的事情。

柳氏看见女儿痛得脸都白了,忙坐在一旁搂住女儿,哄道:“好孩子,不怕,阿娘在这里呢!乖!不怕,咱们润娘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王润笑了笑,抚抚肚子,叹道:“都是这孩子闹的,什么花儿粉儿的都闻不得了。”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身为皇子,他得到了太多,但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作为皇后幼子,从小生活在长兄与次兄的光环之下,让他在长进之时,多少也有了一些自知之明。

可惜不是她,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若是王润能生气,两人斗两句嘴,就能拆穿王氏的假面目,这样圣人皇后就不会那么宠爱她了。但是想不到,这王氏竟是真软和地厉害,每次自己挑她的刺,她都软绵绵的不回应,该伏低做小就伏低做小,该谦和礼让就谦和礼让。时日久了,实在让阎婉没了脾气,也不好再去为难她。毕竟度过了,难看的是自己,若是传到了圣人皇后耳朵里,也不好听。

这一场太子之争本就是李二惹出的祸事,对此,长孙无忌是心有不满的。

迎面对上的王家的众人,因有圣人的旨意,此时站着的只有王思政,王仁祐,崔氏,柳氏,但是却也是微微低头欠身。其后跪着的便是王家其余众人,王润的目光落在王沣,王浚,王澈,还有卢氏等人身上。

崔氏大寿这日,果然宾客盈门,热闹不绝。

柳氏又道:“如今王爷都歇在哪里的?”

李治和王润对于两位尚宫的到来十分欢迎,只是王润对她们还是有些疑虑。王家也时常打人来探望。有时是崔氏,更多时是柳氏亲自来,督促查看王润的状况。好在晋王府如今和铁通一般,等闲连只苍蝇也别想进出,何况是人?一切孕妇禁忌的东西都被剔除了。

人人都在传颂晋王妃的仁善英勇。

她便一人躺在床上回思今日之事,然后大感惭愧。

李治低低一笑,道:“你昨夜不是睡得挺好的么?”

两个人亲亲热热如若无人地玩作一团。众人看得又是惊讶又是黑线。

那车的帘子立时就掀开了,露出晋阳公主带笑的脸,道:“九嫂哪里的话,只是我们这样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她的话才落,就露出另一张可爱的脸来,也是笑眯眯的:“九嫂万安。”

李治道:“而且这几个被杖杀的太监宫女也不一定是真冤枉……”

在宫中浸淫数年,已被冷漠给感染的苏氏感动了……

王润面上更红,她是打算早些生,也未曾避孕,但是她还是希望再过两三个月再说。晋王府虽然人口简单,但上上下下事情也不少,还有宫中立政殿与四妃之间,还有太子、魏王等等错综复杂,若是再过两月再怀孕,既能掌握府中事宜,又能与各府内的妯娌小姑等处好了关系。不然她若是现在就有了身孕,虽然很欢喜,但是难免扎了一些人的眼,嫉妒她太过得宠,她又要养胎,又要应付那些人,实在分\身乏术。

吃完了饭,又是一番洗漱整理,屋内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影,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间或一两声传话声。又说一回话,晋王殿下期间已经咳了好几回,让晋王妃几乎要以为这厮新婚第一天就着凉了。正要细问,晋王殿下却一脸严肃地道:“天色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于是出了内室,今日午宴是摆在立政殿的,天又冷,众人都在侧殿里陪着晋阳公主和新城公主两个说话玩笑。

李治被笑道:“好娘子,唤一声来听听可好?”

半支起身子,让王润松了一口气,不想一只狼爪却突袭上了胸口的软肉,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压疼了没,我与娘子揉揉?”

迟疑了一下,王润怀疑道:“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王润执笔的手不停,眉头却是微微蹙起,纤白的手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字,狂放浮躁,却是她并不擅长的狂草。

长孙皇后又好气又好笑,拍一下大女儿,方对儿子说道:“傻孩子,她哄你呢,你也信。哪有小娘子婚前还问新郎好的,这不成私相授受了?王家怎么会有这种规矩?”

长乐公主笑眯眯的,道:“好好好!”话音刚落,只听晋阳公主掩嘴一笑,王润不由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脸上更红了。我靠,皇家的人果然不好搞!

但这两样都不可能,时间是世界上最让人无奈的东西,谁也不能做它的主。

云霄飞车的心情飞上噌下实在不太好受。

那新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王润即便是为了引她多吃些才故意做出的样子,但不想却真的吃得十分香甜,带得同安大长公主也吃了些,虽然不是很多,但相较于之前的比鸟胃差不多的进食量,已经进步许多了。看得阿练眉开眼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