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润假作羞涩,道:“我那时十二岁,已懂些人事廉耻了,若叫人知道我做梦梦见与人成婚敬翁姑,还要脸面不要了?况世间能着明黄的只有圣人皇后,我岂能不知?若真要说出来,传出去,不说我丢了颜面,只怕家中都要出事,我便只当做了一个梦,也就算了。不想这后来竟真成了真,我因缘会际真嫁入了皇家,成了晋王妃。”

于是又将此事告诉了太子李治。

及至天气渐寒,已临近年关,去年还是合家团圆的皇室,今年却失了几个重要人物。除了祭天祭祖等重要国家仪式带了太子一同做了,圣人连过年都没什么心情。他这个国家脑既然无心,那举国上下便也没了年味了。这个年,可以说是过得甚是潦草安静。

再有原晋王府当差的下人奴婢,上下也有七八十口,丫头媳妇婆子,小厮花匠马童伙夫门房,哪些是用得上的心腹必须得带进来的,哪些是不用带的;带上的须安插在何处,带不上的又要怎样安排……处处桩桩,都需她处理。

王润想了想近日的事情,便心中有数,道:“今日是庶人承乾与东莱郡王离京的日子,太子不去送送?”

抬看见太子与同安大长公主“火辣辣”的目光,也不敢再探了,起身道:“无妨,太子妃只是因天热劳累,一时晕了过去,等醒了便好了。只是腹中胎儿已有二月余,胎气倒甚稳……”

李治听说,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挤了上去,跪在床旁,王润也上前来。

但是这个优点也成为他的缺点。若立他为太子,承继的是隋杨还是李唐的帝业呢?

可是“天才”的父亲却忍受不了儿子这样愚蠢无知!他将从前教导吴王李恪的一个长史权万纪赐给了齐王,那长史也是个耿直的,居然想再教一个吴王出来,克尽厥职,将齐王李佑弄的苦不堪言,也生了反抗之心。贞观十九年,这两人闹腾得太厉害,消息传到了长安,圣人派了人来查,齐王一慌,居然派人将权万纪给射杀了。三月初,在一帮蠢货的怂恿下,居然还要造反了!

虽然李治在王润怀孕时见她哭过,可哪曾见过这样哭法,只觉竟比嚎啕大哭还要更让人撕心裂肺。

萧氏在此时还算是大姓,王谢袁萧,四大侨望,虽然早已大不如前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有几个小娘子,多大年岁,生得如何,才貌如何,品德如何,是那么好查的吗?那么些人,却萧氏只有一个,她怎知哪个是日后的萧淑妃?大片撒网,重点捕捞,也对看对地方啊!而且大面积调查萧氏的小娘子,难道不会惊动他们吗?到时候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这个萧家小娘子是我日后的“姐妹”,我先来和她亲近亲近?

但初时的嫉妒过后,李泰就有了另外的现。太子无懈可击的表现下似乎有些不对头哟!太子似乎和一些武臣交往过密哟!

李治顺势坐在她身边,握起她的手,只觉细腻温润,滑不溜手,目光不自觉落在因起身而拉扯后并未掩好的襟口,鼻尖处犹充斥着淡淡的味,喉结处不由咕噜地动了一下。一个换位,便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口中只是笑道:可֣o8;是么,只便宜了这小子!"手往下一滑,便到了王润的腰上揉搓。

等到了王府,进了内院,王润已经作的厉害了,柳氏顾不得一头的汗,忙道:“我的儿,可还受得住么?”

王润笑道:“但愿如此吧!”

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妻子,李治轻轻扣扣马车的窗棂,让车夫把车子赶得更慢更稳些,他的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苏氏却是笑起来,道:“孙尚宫,多谢你还为我想着,只是我的病已经是好不了了……”

阎婉娘本来对王润存着些不痛快,她当初怀孕的时候,圣人和皇后就没这么高兴在她看来,魏王泰也不像晋王那般小心体贴,何况王润还得了几个娇贵的小公主的青眼。魏王的圣宠犹在晋王之上,如今又在朝中任要职,几乎与太子承乾分庭抗礼。作为枕边人,魏王李泰的心思瞒不过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做皇后和做王妃的差距太大了,权利的诱惑足以让一个人迷失心智。可以说,阎婉和魏王一样,掉进了自己编织的一个美梦里。而眼前魏王的圣宠让他们的美梦很有成真的希望,更然他们跌进美梦的深渊里。

承乾愤世嫉俗,李泰刚愎自用,这两人无论哪个登上帝位都不会让对方好过,更不会让别人好过。反而,如果让晋王李治上位,倒能多方保全。

此时王润还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大片的感觉,真是——爽啊!

王家的人口庞大,但到了崔氏这个岁数还健在的,同辈的却没剩几个了。这两位老妯娌也已经是堂房的了。

柳氏却是斩钉截铁:“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我问过菩萨了!”

正被这暖阳金风熏得晕晕然,却听丫头道:“王爷回来了。”王润听了,抬头一看,果然见李治正急忙忙往这里来,转眼间已到了跟前,王润忙搭了缠枝的手起来,道:“王爷回来了。”

而宫中的圣人与皇后,自然也派出了所有的力量,将此番遇刺的事件给查了个底朝天。所涉及的人与事,却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次日起来王润便无大碍了,李治却叫她不要出门,只在家歇着。立政殿打了人来问候好几回了,都有礼的回了回去,两个小的却是挺着急的,想来看,却被拦住了。只好玩起鸿雁传书的游戏来。传信的宫人来往宫中和晋王府,玩得不亦乐乎。

王润听了他的话,想要反驳,却是一句也说不出,的确,这个夜明珠也只能当做活动灯泡用了啊!

还在想着的晋阳公主,却被王润给打断了思虑。王润笑着把一件同样款式的衣裳给拿了过来,道:“兕子也换上看看,我们兕子这么可爱,一定也很好看的。”

李治笑道:“哪里辛苦。”王润以眼神示意,不是说两位小公主来么?人呢?

王润点点头,心头却是颤,这才多大的月份,孩子终究还是保不住么?

吼哈哈,这晋王妃王氏果然是个有福的!王润:╯□╰,这和我有关系么?——你多心了,这里的有福,是指带来福气。

王润面上大红,呸了一口,道:“越说越不像话,还不快走,外面管事等你回话呢!”

一时摆上饭来,夫妻两个对坐吃了。因昨儿热闹得太过了,今儿上的都是些易克化的饭菜,十分清淡爽口,王润的心情较前放松了许多,不由胃口也开了些,吃了不少。李治看了欢喜,也吃得香,待吃完了,撤去残席,道:“赏今儿的厨子一贯钱。”

待在立政殿用过午膳,又说了一回话,众人对新上任的晋王妃有了基础的认识了解,都觉这新媳妇容颜娇美,言语清楚,颇为讨人喜欢,也不曾为难。而后,晋王夫妇方告辞回去。

李治上来拉了她的手,笑眯眯地低下头道:“不是说了么,叫我九郎就是了,娘子怎么忘了?”

李治微微一笑,喷出一口热气:“娘子怎么糊涂了,咱们行了大礼,就是夫妻了,怎可如此生分客气?你该唤我郎君才是,不然就唤九郎也可。”口中说着,手下却是动作不断,三下五除二,已经解开了中衣的带子,贼手已经往里面去了。

最后王润看到的是一本厚厚的嫁妆单子。

绕枝觑了她一眼,道:“今天是好日子,小娘子不该叹气,这不吉利的。”

哎哟,可怜的清纯九弟,居然激动紧张地结巴了。

晋阳抿嘴而笑。

她的心里还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这时间过慢些,最好一秒当一年过,永远都这样才好。但这哪里可能?

柳氏叹一口气,道:“傻孩子,不是咱们草木皆兵,只是如今这个时候不是好时候。若是平常日子里,有长辈们在,就是见上一面,说上两句话,大大方方的也不怕什么。可如今是国孝……”无风起浪,人言可畏,女儿家的名声何等重要,必须防范于未然。

同安大长公主见她娇嗔满面,不由心头一软,道:“好,叔大母陪你一起吃。”

王润看康氏立即泪盈于睫抽抽噎噎的模样,顿时无语了,这十来岁小姑娘做这模样也就算了,你一个快当祖母的人了,作这个样子给谁看啊?

丫头赶紧去了,不一时,果见王润裹了一件月白素绫披风来了,问了安,便听崔氏把事情说明了,道:“好孩子,你叔祖母想见你,你便去吧,她最疼你不过了。你需好生劝劝她,莫让她太过伤心了。”

崔氏笑道:“傻孩子,这是小娘子都要经过的事,有什么好害臊的?”

卢氏见她皱着鼻子,既贪甜食,又怕阿娘知道,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越可爱,心中更是疼惜,笑道:“好,只是阿娘不让你多吃也是为你好。我是背着阿家的,你可不许多吃了。”

王润道:“那不一样,那时我还小呢,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人多。我个子又小,奶娘拘着我,其实一点都没看到。只觉得人挤人,闹得慌。况我们王家这次办喜事是遵循全套古礼的,比别家自然尊重体面些。我却不能看了。”

大大咧咧的老二总算有一回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王沣看了看妹妹,眼中带着淡淡的心疼,以前妹妹爱笑爱吃,多可爱啊!仔细想想,是那趟进宫定下婚事,妹妹才这样的,不由对这桩婚事暗暗不满,但是皇命不可违,道:“若是觉得热,只管叫人去取冰去,咱们家也不在乎这些,别委屈了自己。”

柳氏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正愁得不行,听婆母这样说,便想起当初婆母在北魏可是贵妇中的贵妇,便是皇室女子也是甘拜下风。太好了,现成的师傅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