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润便做出一副生怕太子被人勾搭了去的样子,让赵得福以为太子妃是心中醋意使然,怕东宫又多出一二个女人来分宠,倒也不多心,小心谨慎地伺候,有他挡着,还真没什么母的往太子跟前凑成功过。

先是东宫主殿明德殿,便是李治日常起居理政之地,王润带人亲自看了,安置妥当了。然后自己择了离明德殿最近的崇仁殿居住。萧氏俞氏张氏便叫在离主院最远的宜秋宫住着。

他的复杂心情没有瞒过王润。

他十来岁便学医,如今的脉息把得越好了,一搭上太子妃盖了帕子的手腕,眉头便挑了挑,指尖着力,又加了几分劲道,确实没错啊!嗯,日子上倒也不错。

但见她睁了眼,半坐着靠在圣人怀里,伸向李治方向,道:“稚奴,九娘……”

他打量剩下的儿子中,最有资质的自然是吴王李恪的。说来这吴王李恪是杨淑妃所出,杨淑妃是前朝隋炀帝之女,这个李恪身融杨隋、李唐和独孤氏三豪门之血脉,且自由聪颖过人,善谋独断,实是太子的上佳人选。

可偏偏他还是自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说不出的可怜。

萧氏的事她之前不是没想过,但是实在怨她从前的历史太差,只知道萧淑妃姓萧,其余的却是一无所知。她便是想查也是无从查起。

早说呢,老九家的小郎君怎么这这样受帝后宠爱,两老又不是没见过孙子。原来是还为了老大!他白费那么些工夫在老九身上了。

王润吃得一笑,道:“天天这样补,能不好吗?”不得不说,不喂奶,果然产妇恢复得快。宫中不乏妇科圣手,三日一请脉,开了调理身体的药吃着,即使是在月子里,她也不见憔悴,反而肤色更好,只是较怀孕前更丰腴了些,想必等她出了月子,控制一下饮食,便能很快恢复身材了。

柳氏在王家听到消息,立刻顾不得什么了,一面就随人往外走,还是下人提醒,才想起来要给各处送消息去。

秦尚宫笑道:“这个王妃放心,只等王妃生了小郎君,便好了。”

马车晃悠悠的,李治的怀抱又太温暖,让人昏昏欲睡,她今日确实也是累了,王润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以至于忽略了李治眼中所闪现的情绪与逸出嘴的几个字:“君臣之别么……”

孙尚宫看着她疲惫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王润笑颜不动,道:“四嫂说得什么话,这长幼有序,序齿在那里摆着呢,你若是受不起,可叫人怎么说我呢?”

长孙无忌除了是李二陛下的妻舅,而且还是他的心腹,谋士,为了他的江山奉献了极大的贡献,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这除了因为他本身的才干之外,还有因为少年时期便被欺凌到生活不保的阴影。从少年丧父寄居在舅父家,到如今身居高位,万人之上,这一条路,长孙无忌绝不会想再走。

王家虽然门第高,但是在这里却是论品级的时代,说起来还没有哪个人比王润的品级还高的。所以当王润扶着丫头的手下车的时候,现场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内院之内,崔氏满面笑容地坐在正厅的主榻上,本家的两位妯娌各坐在一边的座上说话。

王润笑道:“生儿生女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而袁十娘她们对于秦尚宫和李尚宫很是客气,许多事都与两人商量了之后才说。两位尚宫也十分知趣,知道这李八娘和袁十娘是王妃的心腹,她们如今在这里不过是一时的,等王妃生产后,便可功成身退了。而且若是有孕期间,晋王妃有个好歹,便是她们伺候不周了。故她们便十分尽心。府中又有李治的重视,阖府上下哪个敢没有眼色?俱都谨慎行事,一丝也不敢懈怠。

晋阳新城两位公主听到消息,吓得哭了一场,又吵着闹着要来探望。长孙皇后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她们年纪虽小,在这大事上却是懂事的,又特意问了太医,知道此事最好的便是静养,便也不敢再闹了,却是每日几遍打人来问。

钻在被窝里,咬着被角的王润深刻忏悔着。

李治佯作正色道:“我哪里胡说了,你且说说,你想放在何处?若是放在别处,要不是库房,要不是咱们屋子里,这都要搁在盒子里,岂不白白浪费了它们的用处?若是放在库房,总要记档,阿娘没有明着把东西给你,便是不想声张的意思,既是心疼你想赏你,又是不想给咱们惹不必要的麻烦。若记了档,便要摆在明面上,总要走公帐的,日后若是不小心便要给流入别处。如今既放在了咱们屋里,既省了灯烛——你不是总嫌灯烛有味道么?这个又清亮又没味,也不怕风,再好不过了。况且,这么大的珠子,你又不能拿了镶嵌做簪钗,更不会拿来磨做珍珠粉敷脸。反正这种夜明珠也就这个实用些。其他的,能做什么?”

晋阳在旁边看着,也是惊讶的不行。末子从小身子不好,最不爱与人亲近,除了阿爷阿娘外,便是同胞手足也甚少亲近。可对这个九嫂她却并不设防……

王润忙迎了上去,笑道:“王爷辛苦了。”

又听李治道:“这事阿爷阿娘都吩咐了,不许再议,免得扰了太子妃安胎。太子妃那里这两日也不必过去,等她好些了,你再去说说话就是了。”亲妯娌,又没有利益相关,而且晋王妃对太子妃颇为尊敬,况且有先头的“福气论”在,太子妃对于晋王妃还是挺亲切的。

太子妃诊出有孕后,长孙皇后十分欢喜,她作为一个贤明的皇后,自然希望东宫早诞嫡子。太子妃一确诊,自然要查问病史,咳咳,是推算受孕的日子,一问之下,就知道了。

李治大喜,握了她的手就势凑过去她的脖子上嗅了一口,笑道:“谁说凡人强求不得?咱们只要再努力努力就好了。只是你可不许再烦我,嫌我闹不休什么的。”

王润正色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放心就是。”

而王润不知道的时候,她在皇室的安全生活已经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了。

王润很想翻白眼,却只是低了头,道:“殿下谬赞了。”

“殿下……太客气了,不,不用了,我不大疼的。”

柳氏战战兢兢地令人将东西搬进王润放嫁妆的院子里,谁知东西太多,只好又开了一个院子放。卢氏齐氏一个眼晕一个酸,这辈子算是长见识了。和小姑子比起来,她们的嫁妆算个毛啊?

终究还是写不好。

李治一呆,道:“是,是么?她,她说……什么了?”

长乐公主拉长了声音道:“兕子……”

听着丫头们一言一语地实况转播,连那公公长得什么样儿,怎么个慈眉善目都形容地跟写人物作文似的,王润却只有这一个感觉。

王润嘻嘻笑道:“大母,阿娘,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只是真没什么事儿。叔祖母在那里坐着,又对着一屋子的下人,能说什么做什么?我就那么让你们不放心吗?”

王润嗔道:“那叔大母陪我一起吃才好。我最不耐烦一个人吃饭了,便是再好吃的东西,没人一起吃,也没味道了。”

康氏惯会看人脸色,自然看出了王润的不喜,对于这个王氏家族里即将一飞冲天的小娘子,她可不会傻傻地去得罪,当下低了头,泫然欲泣道:“小娘子莫恼,是奴担忧公主的病情,在自作主张来等小娘子的……”

想到这里,崔氏便道:“快,去和小娘子说一声,让她穿戴好了就过来,同安大长公主府的车马在等着呢!”

王润听了她的话,便知道祖母已经知道了,不由低了头道:“怎么大母也过来了?”

王润道:“不必这样麻烦,阿娘不许我多吃甜食,怕坏了牙。等我想吃了,再叫丫头过去嫂嫂那里取就是了。”

崔氏道:“胡说,那年你柳家表哥的婚礼,你阿娘不是带你去了?”

王润忙道:“不与她们相干,只是天热了,我没什么胃口,吃的少了,自然瘦下来。”王濬奇道:“你素来怕热,只是往年也没见你这样难进食的?”

崔氏又道:“还有一事,润娘的亲事既定下来,她的教程便要改了。明日起,你便带她来,我亲自教她。”原来的打算是将润娘作为一个和王家相对同等的世家大户的媳妇来培养的,所教导的不过是普通的一般世家的管家技巧、人际礼仪等等。但如今却不同了,许多知识要改,比如对婆母皇后,庶母妃嫔,妯娌有等级的王妃等的交谊,许多知识要加,比如如何拉住丈夫的心。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怎么样才能勾住晋王的心,让他少纳妾侍呢?王爷的后院可比一般豪门的后院大多了。王润腹诽:什么王爷的后院,日后人家是后宫佳丽三千!老爹小妾也不放过!

正热闹着,忽听侍女向长孙皇后禀告说道:“同安大长公主来了。”话才说完,便见同安大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已到了。

到了王家,王思政正好在家,便也禀报了去请了来。合家原来听说他夫妻二人一起莅临,只当下人误传,谁知竟是真的,不由下巴掉了一地。

李治在旁本端了侍女送上的茶在喝,听了这话,不由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慌得侍女忙不迭跪下谢罪:“殿下恕罪。”

⊙⊙哦!

王润轻咳一声,道:“今日生累你了,绕枝,陪了秋云姐姐回去歇息。缠枝和我去大母那里。”

晋阳小公主还饶有其事地点点头。

晋王李治今年快十二岁了,已经是个半大的大人了,但是因着他是长孙皇后的幼子,圣人又十分疼爱,便留在了宫中。晋阳公主才只五岁大,正是可爱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还小,倒是入得了同安大长公主的眼。

想到这里,王润的心便有些黯然。

柳氏嗔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又头没干就要睡了?这大冷的天也不顾忌着点,便是不为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啊!缠枝她们也不劝着点……”缠枝等人是王家出去的丫头,她是王家的主母,自然能说得。

王润忍不住笑意道:“唉哟,阿娘,您还是和从前一样。”

柳氏瞪她一眼,道:“嫌我唠叨是吧,你别让我操心就是了。”

王润笑着靠在柳氏的肩膀上,道:“不嫌不嫌,我要让阿娘一辈子唠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