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殿下大婚,甚是欢喜,仓促之间,无以为赠。

楼璟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与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

太宗年间的安国公,还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那位开国元勋,太祖驾崩了,老当益壮的安国公就继续跟着太宗开疆扩土。

太子殿下的朝服繁复奢华,当初司礼太监特意教过他,先拆腰封,再解衣带。楼璟熟练地将朝服一件一件地剥离,身下的人静静地看着人,依旧是那张不动如山的俊颜,只是掩藏在丝间的两只耳朵慢慢地变成红色,诉说着他的羞赧和无措。忍不住俯身,吻向那漂亮的胸膛,可是任他怎么接近,都看不清那胸膛的样子……

“吵什么吵!”楼见榆正在气头上,说话声音不免大了些。

平江侯府与安国公府相同,世代出猛将,这些年岭南不太平,皇上派平江侯镇守岭南。楼璟的几个舅舅和家眷都跟着去了,常年见不着面,但每两三个月都会有书信来往。这一次父亲如此待他,作为儿子出于孝道很多事不能做,这个时候就必须有舅舅帮忙才行。

“你呀……”萧承钧忍不住轻笑,被他一逗,方才的低落心绪顿时消散了不少。

萧承钧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三十出头的詹事府少詹事,缓缓点了点头。蔡弈此人虽然急脾气,然而对于事情的利害走向却看得极准。他的确不能劝得太死,否则定遭来父皇的猜忌。

“嫂嫂谬赞了。”三皇子讪讪道,瞥了一眼在一旁瞎乐呵的四皇子,暗自咬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好的一句话,被萧承铮一说就变了味。

后来藩王入京,世宗是被一个老太监藏在米缸里才活下来的。因而世宗在恨极了女子干政的同时,十分念及太监的忠心,单设内侍省,准宦官参与部分朝政。经过这么多年,宦官借助其天子近臣的优势,内侍省的势力在不断的扩大,直至今日……

“殿下,羽林军已经列队了。”安顺又催了一句。

常恩小心地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脸上的笑立时灿烂起来,朝两人行了个大礼,就急忙忙招了小太监来,“快,快去给皇后娘娘报喜。”

摆手让宫女退下,两人一起坐到了床上,待房门关闭,楼璟便又歪在了大迎枕上。

皇家礼节繁杂,百姓拜天地要三拜,皇太子成亲却需要四拜。一拜天地,二拜君上,三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日子一天一天走得飞快,从八月十七到九月初二,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时间短到根本不够楼璟养好伤。

高义却是知道,世子露出这幅神情当是有了计较,便安心地退下了。寻夏怕楼璟晚间会烧,打了值夜的小厮,自己歇在了耳房。朱雀堂安静了下来,晚风吹过院中的青竹,悉悉索索,宛如大漠上风吹枯草的声音,让人心中无端端生出几分苍凉之感。

……

众人屏息看着云端,还未看清,空中已传来一声哀鸣,“人”字形的雁群,最末的一只直直地掉了下来。

“射中了,中了!”乐闲高兴地叫道。

“好箭法!”萧承钧也不禁赞叹了一声。

身后的侍卫立时朝大雁坠落的方向跑去,可谁料那只雁落到半空,又歪歪斜斜地扑棱起来,挣扎着朝行宫外坠去。

侍卫们只得骑上马去捡大雁,以免被上山的野兽叼了去。

“一会儿我来烤,殿下可尝尝我的手艺如何。”楼璟笑着把弓扔给乐闲,跳下石头揽住了太子殿下。

萧承钧静静地看着他,“太子妃的伤,看来已是大好了。”

楼璟一愣,暗道一声糟,方才得意忘形,竟直接从一丈高的石台上跳下来,让太子殿下看出他的伤好了,岂不是不能再抱着太子殿下骑马,晚上也不能以腿疼为由趴到太子殿下身上了?思及此,楼璟立时扒着太子夫君的肩膀,挂到了人家身上,“还未全好,不过已不妨碍行走了。”

太子瞥了挂在身上的家伙一眼,低声道:“快些站好,这么多人看着呢。”

还未等楼璟再说什么,前去捡大雁的侍卫骑着快马又奔了回来,“启禀太子,太子妃,那大雁落到了常春阁,小的不敢冒进。”

萧承钧闻言,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了。

“常春阁?那是何处?”楼璟依旧挂在太子身上,歪头问他。

萧承钧叹了口气,“罢了,吾与太子妃进去看看,尔等不必跟随。”

“是!”众人躬身应了。

“走吧。”萧承钧把身上的牛皮糖扯下来,拉着他朝大雁掉落的方向走去。

常春阁并不在行宫中,出了行宫西门,穿过一个小小的竹林,方看到一座院落,白墙灰瓦,恍若到了江南。

“本想明日再带你过来的。”萧承钧挥手让侍卫、太监都站在竹林外,只带着太子妃上前,缓缓叩响了大门。

不多时,黑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个门缝,门中有一五十多岁的老头探出半边身子,待看清了门外的人,立时打开了大门,跪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你家王爷可醒着?”萧承钧摆手让老头起身。

“醒着,”老头垂手而立,恭敬道,“殿下请。”

楼璟挑眉,王爷?淳德帝的兄弟都不在了,能住在行宫之旁的,恐怕只有那个从不露于人前的二皇子萧承锦了。

“承锦身体不好,常年在此养病,此次来静怡山,也是想让你见见他。”萧承钧紧紧拉着楼璟的手,从踏进这个院落之后,他的手便一直有些紧绷。

楼璟注意到,萧承钧提起二皇子的时候,说的是“承锦”,而非“二皇弟”。

“这院子里温暖如春,想必有温泉吧?”楼璟捏了捏他的手心,好让他放松些。

关于二皇子,对京中的人来说一直是个迷,甚少有人提及他。据说他很早就封王,出宫建府了,可这么多年,别说参与朝政,就连每年的宫宴都不曾出席过。甚至有传言说二皇子早已夭折,只是皇上伤心,不许别人提起。

萧承钧深吸了口气,稍稍放松了些,“承锦畏寒,只能常年居于此处。”

穿过几道亭台楼阁,进了一个穿堂,穿堂后面烟雾缭绕,应当是一处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