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我仰脸,眨眨眼看他。

“不就是裁缝么?”

他无奈地叹气道:“你手臂不疼么?”

无耻!攻击我只为偷袭他!!

“多谢你救我……”忽想到古代似乎流行说“点水之恩,涌泉相报”之类,只是何为涌泉相报,我又有什么可以报答他呢,说出来到显得虚了。

快点!!!!!!!!

他满脸深情款款,手动了动,终究没敢碰我。

那个家,却是留不得了。

我呆呆看着,呼吸为之一窒。

冲动是魔鬼。我自认为是冷静理智的人,可他却总能让我迷失得一塌糊涂……

“过去的沉烟端庄沉静,知书达理,决不肯行差踏错一步。”

张知谨并不值得我刻意打扮,便只随意穿了青莲散花短襦,绛紫暗纹长裙,腰上一条桃红长绦,披一件花青菱纹鹤氅,只多笈了两支紫玉簪饰,算是对主人的尊重。

他今日穿了一袭朱砂色圆领锦袍,扎了金鐍革带,人清俊,马矫健,意气风,鲜衣怒马。

我的足尖将将要点上平地……

廊下的雀儿正无忧无虑地窜来跃去,雪白的羽毛,珊瑚色的小嘴,小巧的头灵活地点进青瓷小盅,一仰颈,已衔了两粒小米。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园里的植物,深深浅浅染了秋色,金黄橘黄中黄明黄,杂了盛夏遗下的一点墨绿,更有片片仲秋娇矜的朱红,衬在钴蓝的天穹下,似磅礴的浓墨重彩,狷狂炫目的泼了满天满地。

他看我的眼神果然有些迷惑,略迟疑,还是微笑了道:“就依妹妹,以后饭前用汤,饭后不吃这茶了。”

“那我怎么……”上月,我不是在这里病着么?

珠帘一挑,李归鸿举步走了进来。

这是只纤小的镂雕朱雀纹纯银香球,其上连着细细的银链子,玲珑精制,巧夺天工。触手微温,里面正放了香料燃着,因内部两个同心圆环的设计,所以无论球身如何转动,焚香盂始终保持水平状态,不致火星或香灰外溢。这种香球自唐始便是流行的男士熏香挂件。

“教表小姐久候了,”一声清脆,青衣小鬟端着一只朱漆托盘笑盈盈的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婢,“秋梧和春萱特来服侍表小姐净面洗漱。”

我收回手,叹道,“看来不是梦啊!”别过头思索,又忍不住转回头瞟他。

“小姐……你……这么如花的年纪就去了……到底是个可怜鬼……不如……我……”伴随着微微颤抖的声音,1只手颤颤的摸上我的腰……

几个人摸黑进来,我只觉床榻一低,身边被放了一人,随即身上被连点两下,我浑身一松,终于被解了穴道。

不到一年,倒象老了十岁。

青鸾一身淡碧的裙衫,正依窗而坐,半低着头,如云的青丝松松挽着,越衬的肌肤如雪。听见我的声音,她抬脸看过来,依然柳眉杏眼,秀鼻樱唇,我看着面前熟悉的娇美面孔,一下湿了眼眶。

“你怎么在这儿?……只你一人吗?”定定神,平复一下紊乱的思潮,我还是下了马,缰绳扔给小厮,走到朱墨身前寻问着。

诶?悚然一惊,我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想想刚过去的激动刺激的24小时,杜珺给我投毒,我把他吓病——尽管装鬼非我主观所愿,但确是造成了这个客观效果,算是扯平啦。

“啊~~~~你是说,我服了毒品?!!”现在是我抓着小弥的胳膊了,我狠狠摇着他,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哪都难受。

他犹疑着,“那又如何?”

莫名其妙,我好象没说错什么吧?毕竟是“故事”,托的又是前朝之名,我记得这个时代是没有坟书坑儒、文字狱的,大家不是都很同情岳飞的遭遇吗?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干吗这么紧张?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道路以目是周厉王的手笔,广开言路允许人民表意见才说明是个开明社会啊。

那少年放慢脚步从店小二面前走过,目光似有期待,却只迎来痴痴地凝视,本已走过又退一步回来,立在小二面前侧头道:“你不打算拦我么?”声音软软的,清澈又带了几分娇懒。

死孩子又摆出害羞得意的小表情,看得我心头火大,咬牙道:“小弥同学,以后你能不能不要总出这些妖蛾子啊,实在没事就给咱们府里人治治头疼脑热烧感冒,咱们府里的治好了还有街坊四邻,还有整个京城,还有全国百姓,普天下的黎民都等着你解救于水火呢!”

不幸被洗了脑,怀慕肝胆相照潇洒磊落的古风。

他点头,面上掠过一丝阴晦幽怨,“正是,既然她想要名分我就给她,但要我每日高高兴兴面对她却是万万不能!”

上了茶,又是一片尴尬的寂静。

“你你你,”我身子后靠,手指颤抖着指他,“你就打算拿这个沾了口水的烂笔划我这肤如凝脂吹弹即破的玉脸?!”诶,忍不住用了自恋的词汇……

无论白锦无纹香烂漫

罢了罢了,我早知道的,这家伙轻功比我好太多了。

我把容哥拉进权充工作室的书房,“狞笑”着靠过去道:“把上衣脱了!”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起身去桌上给我倒水,我偷瞟他的背影,还好还好,穿着长裤呢。

第一次,亲手,用凶器,杀人。

他凤目一睁,微微变色。

心狂跳!凶猛得象要破胸而出!!

如果不是那封信丢了,水小姐也不至于定了假死的计策,不知是出了什么纰漏,害我居然穿越时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遇到那个人……似乎穿越这种事,鲜有能回去的,我想念我的父母、朋友们,不知他们现在如何,是否也在如我想念他们一样想我呢?

她的笑,在看到我的一瞬,忽然一僵。

悲愤地抬头看他,他的唇紧紧闭着,仍没有睁眼,但睫毛轻颤,显是在强抑内心的波澜。

“天见可怜!神佛保佑!我说小姐这样的人物怎能说去就去呢!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她紧紧拉着我,喜极而泣。

装傻谁不会,我也很擅长。

李归鸿眼睛亮亮的盯着那裙子,含笑望我一眼,最后向青鸾点道:“极好。”

又是那种讨厌的笑,似摆明了认为我不会骑马。

“噼~啪~”!静夜里的异响,虽轻却惊的我一震!有人在弹我的窗棂!一个低沉的声音飘进屋里:“偷来的梅花可还香么?”

而我,是不知道该如何。

没动静,我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他忽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似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放我下地,只是目光还肆意荡在我身上迟迟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