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鸿心情大好,拉了张知谨和我去马厩,执意要挑匹汗血宝马给他。

秋风顺着领口吹进去,“风入罗衣贴体寒”,庸俗文人冯延巳如果知道我拿他香艳暧昧的小资句子来形容夜盗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不知怎么就出口了。

“好处自然是很多,除了上房偷酒喝,还可以打家劫舍,杀富济贫,没准哪天高兴还可以客串梁上君子,或是做做剪径生意。”大笑。

我略一想,倒也有理,随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嗳~”小澜应了一声便去了。

我今日穿的是件天水碧色的添香绢短襦,领口袖口掐了窄窄的孔雀蓝牙子,隐隐衔接几朵淡青小菊,下着湖青色采芝绫长裙,腰上一条藕色长丝带,脚下一双靛青凤头织花丝履,素淡家常的装扮。于是便只拣了根嵌银莲花碧玉笄插了,又取一副镂银珊瑚耳坠,与藕色腰带遥相呼应。

我看他脸上虽是精神朗朗但眼底终有熬夜的痕迹,不觉歉然道:“害你这几日都没休息好……”

“谢谢,请给我拿杯水。”

忽然身上一轻,“啊,终于醒了!妹妹这1睡就是三天,吓死愚兄了。”一只手探上我的额头,“烧可退了?”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和轰的一响,倏忽有大量濡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异样的味道,好象是……

残焰瞬间爆亮,随即是寂灭的沉沦。

午后,正陪青鸾闲坐聊天,忽有丫鬟传报“张公子从博州请了位名医来给小姐瞧病。”

他们那时,一定很艰难吧……

那人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子,自知理亏忙施礼道歉不迭,待抬起头时,我与他都是一惊!

我轻声吟着稼轩名句:“白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尽量隐身在阴影里,不放过每一寸地面,只可惜毫无现,我叹,真是偷鸡不成施把米……算了,只要不是掉在这里,别的地方都好解释。

“你这个唐僧!到底要说什么?!”我要突破忍耐的极限了。

空气似乎突然被抽走,连风都不再吹过,有点压抑,容哥沉默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初秋的街道上尴尬的响。

这大叔有意思,叫我过来原来是为了听故事。

流云先打听了没听到的前情,才咬牙恨恨道:“依我说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杜十娘何苦要为这等人去寻短见……”

自那日他“调戏”容哥之后我就让他恢复本来面目了,每日里易容多麻烦,而且我一想到他缩骨出的那种掰骨头的声音就觉得自己浑身疼,就如同看别人呕吐自己也会有恶心的错觉。我甚至想,成天缩骨不会影响育吧,万一以后长不高怎么骗小姑娘啊,长期泡不到mm只怕会心理不健康,心理不健康的变态会成为社会的安全隐患……如此想来我让他以真身示人不仅是为了一个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更是为整个社会的安定团结做贡献呢。

他太没好奇心了,一般人多少都会有点,他的少到可疑,比如刚才那样的机会,竟然一句疑问都没有。

可是,君子还能睡在别人床上?咳……

这一声叫得柔肠寸断,似有千言万语尽皆哽住,只有神情依旧,一如那夜在柳塘边淡月下……

我容易么,忍笑简直要忍出内伤。

石门颂体糅进了行书的意味,和匾额上的四个字一致,龚望先生的遗风,我最喜欢的隶书体。不过这张浣花笺上,我在四字之间,就是a的位置,加了个写意荷花化出来的1ogo标识,分隔句读并加深记忆。

我气的几乎笑出来,“谁寻短见!”用力甩他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我怒指荷塘道:“我是要去摘那枝荷叶!!”回头瞪他,“顺便说一下,我讨厌轻功比我好的人。”

他微微一笑,中招。

无语。

我承认我并不怕血。

直觉,这人没恶意。

竟然是二楼。

只得又把还魂故事讲了一遍。

素儿说过,舅舅的前任夫人并无所出,这位续弦夫人产下一女一子,女儿就是这位二小姐,芳名王棠,出生月份比我略小,儿子王恪,尚在垂髫的年纪。

“你睡着了吗?”我尽力平稳了声音。

果然!

经常遥想,这二人不定正在何处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羡煞人呢!

巴洛克后期和洛可可中后期,都流行过把外裙束起或打开,露出里面衬裙的时装效果。当然西方的轮廓型和审美观不可照搬,只是引申出的灵感,算是对面料进行二度创作,略改变整体线型而已。

他无奈的望我,苦笑:“愚兄只是把丝绸茶叶贩到西域,再把西域的物品诸如良马、象牙、犀角、琥珀、绿盐之类贩进来罢了。”

四两棉花落地,悄无声息。

我仍是日日打坐练功,看书画画,却经常恍惚着神飞不知何处。

是李归鸿吧,太及时,我简直要唤一声“恩公”呢!

“后来这小姐就相思死了……”

我疑惑:“枉生丹?”

他容色一顿,婉声道:“为兄过去缘浅福薄,不曾见过妹妹的墨宝,所以这幅菊花定是要取走的,以后妹妹再画了什么要的、不要的,就给愚兄好了。”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朱漆托盘中是一只如银似雪白瓷格碟,里面放了四色点心,我随意夹起1块,入口甜软,桂香栗浓,只是我现在无甚胃口,吃了一块便放下筷子。

“是……什么朝代?”我眼巴巴看着他,紧张不已,多么俗套的情节……

陷落在他的目光里,竟没注意何时他已把我抱起轻轻放在身前,“抱歉我来晚了!”声音清朗玄远,似松间明月,石上清泉。他扶着我的肩,歉然关切的望着我,语气象在哄小孩又带了一丝紧张:“莫怕莫怕,我在呢。”

不得不说古人舞剑真不容易,虽不象功夫片中那样只见剑光不见人,却是要边舞剑边唱歌,我细辨,正是杜甫的《酒中八仙歌》:

李白一斗诗百篇,

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