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余漫不经心道:“转告你们家主子,我身体不适,要休息了。”

安余闻言断然道:“安余不孝,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安余本该藏身暗处,积攒实力,全力诛杀。但师尊到底对安余有养育之恩、传艺之德,是以只取师尊一条手臂,且以命偿之。”

安余动作微顿了顿,又低头将软剑剑鞘扣在腰上,道:“长安防线那么长,总能找到机会的。”

宁道奇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是以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急什么急?不知道我年纪大了吗?多喘口气也不成吗?”

寇仲正要说话,徐子陵随后进门,看了一圈,讶然道:“小鱼呢?”

寇仲大喜,道:“将来的麻烦将来再说,最重要是能让我们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徐子陵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为慈航静斋开脱,一愣之后不由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大说特说慈航静斋的坏话呢!”

安余耸耸肩道:“子陵看我像玩笑的样子吗?小弟之所以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只因现论起祸乱天下的本事,石之轩算什么?阴癸派更是不够看。我安余生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除了慈航静斋,哪里能将我这一身本事挥到极致,子陵勿要劝我!”

徐子陵耸肩道:“谁能看破?谁可放下?我追求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要走便走,要住便住,不受任何左右。若看破放下就是要给囚禁在净念禅院内,这算是甚么道理?”

说话间,寇仲引一个明艳照人的绝色女子进来,似火的红衣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觉俗气,衬着一身的冰肌玉骨,反而显得格外的冷艳秀气,气质出众。

话未说完,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黄金扔进他怀里,安余跳上岸去,背对着他微一挥手,汉子如蒙大赦,一撑竹篙,小舟如飞而去。

安余只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是找自己的麻烦来了,索性住了脚,就在那里等着。

虽满心疑惑,但是他自己一身的麻烦,实在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罢了,他日有缘再会,还了他这份情就是。

话音落,边不负倒地气绝。

边不负对席应使了个眼色,席应点头道:“岳兄要在何处动手?”

石之轩干咳一声,道:“我的确是要遣你出谷,却与……咳!却与此事无关。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不死印法吗?”

石之轩又道:“我、秀心、玉妍,三人关系错综复杂,她们二人代表的白道和魔门都视我为祸根,而秀心和玉妍二人又是死敌……”

……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莫名其妙的打这一架?

是以,成都才能成为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外面虽战火纷飞,此地却依然繁华依旧。

婠婠又道:“之前让师弟你顺道将地图拿去给萧铣拓印,现在已经完成,想必师弟也不愿再回师门交付,不如就交给姐姐替你带回去吧。”

“这位小哥,长得好生标致,是从哪里来的呢?”

婠婠摇头道:“她早走了。”

即使这些日子因见惯了安余的容貌而锻炼出无上毅力的徐子陵,也被这恍惚如梦的笑容所摄,呆了一呆,才大步追了上去。

安余不由有些失神,难怪出道短短年余这二人便可名动天下,果然风采逼人,心性凡。眼前这人分明大敌在侧,却仍能处之泰然,安然自得,且一路上对他照顾有加,这份胸襟便让人心折。

幸好徐子陵曾有过应对师妃暄可怕剑法的经历,危机关头反而放心一切心思,双手如鲜花般绽放,或指或掌或拳,将奕剑术挥到了极致,每一击都险险将危机阻挡在身体之外。

安余不再理他,向旁边的突厥大汉道:“赵德言呢?”

“叮!”刀剑再次相交,两人攻势都为之一滞,狂沙剑雨同时敛去,可达志再度震退,脚步未稳时,又猛地再度后撤,却依然带出几滴鲜血,骇然抬头。

安余有点可惜的站在可达志方才的落足之地,看着剑尖上滴落的几滴鲜血,道:“好快的反应……罢了,说了是一剑便是一剑,下次再打过。若是要给你的手下复仇,随时奉陪。”

可达志长刀归鞘,淡淡道:“好厉害的剑!他既有眼无珠,对你出言不逊,自是死有余辜,此话再也休提。”

草原中讲的便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安余武功远在突厥青年之上,他既然敢出言侮辱,死了便死了,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可达志肩膀上还淌着血,却神态坦然,浑然无事,既不见疼痛,也不见羞恼,倒是让安余印象稍好。

对可达志微微点头,安余转身望向目光复杂的李元吉,淡淡道:“那人亦是你的手下,本该也刺你一剑,但是你在船上对我不坏,这一剑便省了,至此恩怨两清……你若要把我拿下,也不妨下令,看看我能杀多少个。”

李元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再度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余淡淡道:“你当真想不到?”

李元吉神色一变,沉声道:“这般年纪、这般容貌、这般剑法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你是安余?”

安余淡淡唔了一声。

李元吉终于恢复冷静,道:“你潜入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安余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捞我上船的是你,不许我下船的也是你,最后逼我住进王府的还是你,现在倒成了我潜入王府,齐王殿下说话也未免可笑了些。”

李元吉长笑一声,道:“你安余是什么人,若不是自愿,谁能逼的了你?”

安余心中一动,道:“我魔门中人几乎齐聚长安,我为何而来,你果真不知?”

李元吉道:“邪帝舍利?”

安余淡淡道:“现如今我正道不容、魔门反目,先被宁道奇那老杂毛追的满天下跑,又被我师傅撵耗子似的追杀了几千里,不得已跳了黄河才逃生……我若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只能快提升实力,想来想去,也只有来长安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弄到邪帝舍利自然最好,若是不然,趁乱杀几个人撒气也不错。”

众人面面相觑,早就听说这安余武功极高,杀性极大,果然名不虚传,仅仅能从宁道奇和祝玉妍手中逃生便足以让他名动天下,刚死里逃生便敢来长安凑热闹杀人解气,当真是胆大包天。

李元吉到底也是一代枭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知道这少年绝非他可以肖想的,便彻底放在一旁,终于恢复他了齐王本色,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倒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