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就站在一边,依稀听到几句,什么‘罗秀与官家……”,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这小蹄子,真是作死啊!娘子都为她们想好了出路,只等着寻个日子就出宫嫁人去,她倒好,想着那虚虚实实的荣华富贵,妄图飞上枝头做凤凰!真是不知死活哩!

这话不假,杨茹最见不得的就是潘贵妃了,赶紧把她打了才好。“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见皇帝没有动怒的意思,杨茹便也放开了去,环着他的脖颈,娇笑道。

“豹儿,不可莽撞。”潘仁美见儿子如此,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杨家那几个小子自小练武,又是兄弟搭档,他怕豹儿吃亏。

“真是如此吗?”皇帝蹙眉反问。

杨茹感觉到有人撞她,立马就回头,身后却是只有朝霞。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李修仪,其余人,也都是低低地垂着头,状似都没有注意到这里。

“这……”李修仪顿时涨红了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所说之话多有不妥。一旁的白采女、袁才人和陈淑媛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朝霞端了燕窝递与她,笑道:“娘子哟,您可不用这么紧张哩,哥儿们见了不意以为您在宫里受什么委屈了哩。”

将头埋得低低的,半响后,常福才听到皇帝放下毛笔的声音:“既然如此,朕还是去看看吧。”

“你哥哥说了,等出了年节,便让他们跟大郎二郎一般,去军中历练。”

说到这里,她却是说不出话来,刚才忍了许久的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说的大约就是这样。

哎哟,这回不定又有多少手绢得撕烂呢,杨茹心中偷笑。不过,她乐意,她就乐意让这宫里宫外都瞧着,这杨家的女儿得宠着呢,那潘贵妃马上就是昨日黄花了,赶紧掂量掂量,还敢帮着潘仁美害她哥哥不!

这话说出口,杨茹便见素珍、萍姑、朱兰、罗秀四人手指微动,尤其是罗秀,肩膀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方紧张地握紧拳头,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皇帝‘哈哈’地笑出声来,就是爱惨了她这傲娇的小性子。“朕待会就来看你。”心中却道,想是昨夜真的疼到她了,待会还是唤太医来问问,可有什么去肿的药膏。

杨茹却是不知罗秀等人心思的,若是连这些宫人、内侍的想法都得一一顾及到,只怕她还没来得及跟潘贵妃对上,就得活生生累死。

皇帝今年已近不惑,但是保养得十分好,虽然不及哥哥那般俊朗儒雅,但是长相也算英武,加之常年为上位者,身上也带了股常人没有的贵气。杨茹任他牵着往里走,他刚才一瞬的失望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没想到这样简单的试探便试探出了他的心思,果然,男人还是贱,一旦得到了便不再觉得稀罕,百依百顺的也不会珍惜。如今看来,她倒不需要委屈自己了,拘着自己的性子了。

感觉到眼前的男人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杨茹佯装羞恼地轻咬贝齿,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杨茹并没有见过早逝的母亲,但是听嫂嫂说起过,她长得像她母亲,眉眼秀丽,气质宁静,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大郎故作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长辈的事,岂可非议?”

杨茹已经十八岁,在这个讲究早婚早育的年代里,像她这样‘晚婚’的并不多见。但是杨业宠着她,由着她,一心想要多留妹妹几年,生怕她嫁了人便受欺负。

这么想着,二锅头觉得他不能坐任事情往坏的方向展过去了。撇开正兴奋地说到‘惊鸿仙子的流星镖如何快如闪电’的贾信,二锅头挤出笑脸,往少主方向去。

刘妈妈看着那浅淡的笑,心里酸得好似浸了醋。以后瞧着多像她的妮儿啊,那么鬼精灵的一个丫头,现在就好像被剜了心似的,泥塑的假人一样,虽是笑着,却比哭还叫人难过。

哎,这宫里的女人,唯独一颗真心不可错付。她是官家的奶娘,自是觉得自己奶大的孩子哪里都好。可是作为宫里这么多女人的男人,他却不是个好托付终身的。当日官家将她传唤进宫,叫她去伺候那杨家的娘子,她便知这小娘子在官家心里不一般。

可是即便不一般又如何?这宫里这么多的女人,不说皇后、潘贵妃,便是那低品级连名儿都叫不上来的又不知道有多少呢!官家是大家的官家,这罗秀的事儿不是第一遭,也不会是最后一遭,娘子若是想不开,只怕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娘子莫如此,官家只是一时糊涂,娘子才是官家心头好哩。”刘妈妈放下药碗,拿着蜜枣喂她,眼里闪过一丝怜惜。她的妮儿若是受了这些委屈,她这做娘的该多心疼啊。她家娘子自小没了母亲,可不也叫人心疼?

杨茹仰起脸,浅浅地对着刘妈妈笑了笑,摇了摇头,浑不在意,并不接过那蜜枣,如今好似连那身体也不是她的了,那么怕苦的一个人,如今喝药就好似喝水。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呢?连死都不怕,还怕喝药?

刘妈妈擦去眼角的泪,假装高兴地扬声道:“今儿天气好哩,娘子不若出去走走吧?”

杨茹凝视窗外,见那一片绿意,心境似乎也开阔了些,便点点头,还自己选了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嘲地勾起嘴角,她如今剩的就这一身皮肉了,哪里好不在乎,她还得靠着这点本钱换她杨家安平呢。

“娘子,妾伺候您。”刚走出正殿,那罗秀便举步上前。梳起了,做贵人打扮,瞧着倒是比穿宫人衣服的时候出挑不少。

这十多天,官家都不曾来过昭纯宫。罗秀一颗心从最初的欣喜到后来的忐忑,再到最后的惊慌。熟料,前几日她身边宫女与她道,叫她小心些,若是有了皇嗣,更要注意,免得淑妃抱了她的孩子去!淑妃至今无孕,不定是怎样呢!

罗秀真的是惊呆了。淑妃承恩半年多,却是至今毫无消息,万一她先了一步得了皇嗣,岂不是就要养在淑妃跟前?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低分位的贵人根本没有资格自己抚育皇子,那三皇子的生母便是如此,听说一年也见不了亲生儿子两面!即便见面,也是远远的,日后也听不得亲生孩子喊一声娘!一想到这里,罗秀心中便好似被人锤了一拳。淑妃虽说为她求了名分,心里不定是怎么恨她哩,万一儿子落在她手里,岂不是完蛋?

这么想着,罗秀心中更是忐忑,存了心思要好好讨好淑妃,却被她身边的宫人说道了一会。那宫人比她小几岁,长得平凡,与她原先伺候一个主子,罗秀自己就是宫人出身,自然是是防着身边宫人,便选了不打眼的她来伺候。“主子得宠,这淑妃心里能好受?纵是面上好看,心里定然也不喜哩。”

罗秀一想,果真如此。那么这宫里谁还可能有资格抚育自己的孩子却不在乎,还能护着自己的?

潘贵妃!

除了她,罗秀想不出别的人来。潘贵妃自己有儿子,定然不在乎她的那一个。她又贵为贵妃,定有法子保得她和孩子的命。

罗秀越想越觉得如此,她似乎都能看到她怀了皇嗣以后被杨淑妃一鞭子抽出骨肉的场景,心中越怕,胆子便越大。

悄悄进了重华宫,跪倒在潘贵妃面前。潘贵妃倒是对她和颜悦色,又可惜地感叹:“不是我胡说,这杨淑妃啊,恐是真的无子孙缘哩。”她叹息:“我身边有一伺候孕妇多年的妈妈,她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女子好生养,她悄悄与我说啊,这杨淑妃想要得子,怕是不易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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