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知浅定定地看着楚赢,她手里的御邪剑仿佛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在黑暗封尘许久的墓穴展露风采,银光闪亮,透着嗜血的森冷,回想过去种种,她轻浅一笑:“楚国主对秦帝的评价颇高,可是西楚都城内为儒雅军帅建立军神府,为其雕像、建神位,受西楚将士供奉。可见,世人永远只记得美好的事物,那些残酷惨烈的事只会成为史籍上冰冷的字词。”

也许我的出生注定背负族人的希望,而我的命运只能从残缺的记忆追逐逝水流年的温暖。

“谦王此言差矣,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品德是女人的正身立本,出入端庄稳重持礼,不轻浮随便,治家中馈之道是女子的贤德。这跟谦王被休有什么关系?”左相步清云出言打断君沐谦的谬论,活该被一个女人休掉,不仅丢皇家的颜面,连连累全天下男人的脸。

血城的传说追溯到千年前,历经朝代变换,成为大战之后,世人觊觎的藏宝冢。五百年前,血城在玄武大陆上出现一次,却被君昊胤炸毁了这座千年古城,并且由此诛灭了伏羲一族,让‘妖术’永远埋葬在黄土之下,永不见天日。

“那是!我娘亲说有钱有权又是短命鬼,不嫁会遭雷劈的。国主爹什么时候去掳我娘亲?”商君问的很真诚。

还有一个原因,她家儿子决计不会用磁青纸书写,只因如此昂贵的纸张是商少主擦屁股用的!任谁都会珍惜磁青纸,唯有她家儿子不会!连她家儿子都看出来不是磁青纸,她更有理由相信不是德靖帝在背后捣鬼。

一轮敬酒之后,众人同时举杯恭贺谦王,谦王以身体为由,以茶代酒浅酌了几口。商知浅却极为利落地自斟自饮,三杯酒下肚不带一丝矫揉造作,这番随性优雅的举动,让七皇子目瞪口呆,只因在前一天他见识到同样潇洒不羁的女人喝酒之姿,左相步青云之女,也就是德靖帝赐婚旨意上的皇子妃,拜堂成亲之日,新嫁娘穿着大红嫁衣不顾男女大防陪宾客喝酒,古往今来,他恐怕是最出糗的新郎!

七皇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先恭贺君亦晏新婚之喜,待看着谦王和谦王身旁的商知浅,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有意所指,举杯道,“恭喜谦王娶得天下第一美人。”

男媳妇?楚赢脸色瞬间黑了,想到小家伙口中的娘亲,嘴角抽了抽,哪有女人这般教育儿子的?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像小媳妇儿似的害羞,还动不动就哭,着实娇气的很。寻思着小家伙的意思,假意顺从道,“那你想怎样?”

“无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他们就是翻遍秦京也查不到蛛丝马迹。魔煞宫的人最近在秦京出现,又连续纵火,正好祸水东移。这孩子在皇宫惹了几位皇子,也极有可能被德靖帝和几位皇子暗中处理,还有北洛国也不会善摆甘休。过个十天半个月,本国主在带着人回国,料想神不知鬼不觉就搅乱秦京一滩水,就让他们斗吧!”楚赢眯眸,言谈间目光始终盯着商君,此子如此聪明,实力又不弱,多半早就醒了。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有的是对付孩童的办法。

大堂内顿时跪了一大片人,早先因为竹园走水,君沐谦就遣送了一批奴仆,如今谦王府除了暗中几个人,全部是君沐谦的人。众人见到谦王,月白色衣袍华贵彰显气势,瘦不露骨,尺寸均匀,宽厚的肩,精窄的腰,垂性十足的长腿,每一寸的线条都恰到好处,白皙的肌肤泛着病态的色泽,却不似平日感受到的温润,高颀的身躯带着他特有的药香气,清淡虚渺的使得空气变得稀薄而灼热。明明是清纯干净的人,此刻仿佛赋予了生机,优美到极致的锋芒尽显。

落雁从驮着货物的马匹上卸下倒斗的必要物事,只待自家主子一声令下,就开始挖掘!

重新翻起手中的古陵,末端依旧只记载五百年前赫连劲的尸身所葬之处,却没有更多关于五百年前太祖皇陵的建造。

帘幕里缠绵的身影,专注的没有现走进来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她面对背叛的心被撕裂成碎片,交缠的声音生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凌迟得血肉模糊。

月光倾洒在君沐谦的面容上,反射出淡淡的柔光,眉宇间,有一抹化不开的笑意,温润的气质竟是无以言说的魅惑,仿佛洞察母子俩的小心思,轻笑道,“大秦自开国以来,已有五百有余,每一代皇帝从太祖开始传承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出于皇帝的口传,转眼到了康泰帝,知情秘密的就不止当今圣上。我亦知道这个秘密。我从出生起,就得到父皇疼爱,母妃守护,本也会和其他皇子一样,日后做个闲散王爷,只是偏生父皇属意我为未来君主,眼看着同辈最小的都大我十五岁,连侄儿都比我大一两岁,我身为父皇幼子,一无母族护着,二无实权,将来怕坐不稳帝位,会被夺了皇位,无奈在父皇坚持下要立我为太子,并让年仅十岁的容止呈为太子太傅。”

“没。”慕容飘不动声色的垂眸,讪讪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回答尊主。”

“暂且再信国师一次,退下吧!”洛倾珏闭了闭眼,硬朗的身骨在厚重的黑袍下显得略微孤冷,深黯的瞳眸再次张开,却隐忍着怒气。

洛倾颜一遍遍的叫唤,未曾听到回应,心中凉了大半,凄凉冷寂的琴音仿佛宣泄着此刻万般悲戚的情绪,她实在想象不出魔煞宫的人为何血洗驿馆。一路走过去,尸横遍野,从北洛秘密带来的三千死士,无一生还。当看到血泊中伤痕累累的洛倾城时,她胆战心惊的伸出手指,着感受到虚弱的气息以及遍布刀痕的脸。

白衣,月华,面具,他是魔煞宫魔尊,月夜索命的阎王!

“好啊,我跟你比试比试,输的人以后都只能呆在各自谷中,敢比吗?”

翻翻白眼,小脸满是不爽,商少主性的挪了挪小身板,一边偷偷摸摸的吃着零嘴,一边拿起书来看,娘亲自己都说了,学这些根本没用,还是拓展思维能力最为实际。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会四书五经,名家经典又不会怎样,以后又不是跟人比读书读的多,而是像娘亲说的,要先学会做人,学会为人处世。死读书,是没出息的!

往事已矣,再次听闻蛊毒,商知浅仍旧觉得震惊,“蛊虫在擅长巫蛊的人常用来疗伤和增加自身斗气之法,如若以蛊虫害人,就不会下蛊卵。但是扶风一带已经是一片沼泽,绝对不会成为蛊草和蛊虫生长的坏境。连你毒尊都不会用的蛊虫,到底是谁在养?”

毒手圣医有两位关门弟子,一个爱毒,嗜酒如命;一个擅医,没钱不治。说的便是逸风公子风随心和毒尊谷醉川。风随心号称‘要钱医’,谷醉川外号‘毒不死’。两人师出同门,却是宿敌。

洛倾城摇了摇头,笑得颠倒众生,“留母子俩给姐姐添堵吗?我今日可不是白来的。”

“不客气。”商知浅淡淡道,丝毫不受影响的无视洛倾颜,她历经两世,自是不会与洛倾颜计较,真正该敲打的是大秦皇帝,皇帝就该有皇帝的职责,而不是去抢媒人的饭碗混乱指婚。

“正妃变侧妃?”商知浅淡淡的问道,于她而言,谦王妃的身份迟早要脱离,没想到德靖帝这么快就有动作。几位皇子争抢着洛倾颜,反倒是谦王得了美人。德靖帝对谦王这位皇叔也太好了!

商知浅眼见着君沐谦直挺挺倒在地上,片刻没有动静,身形一半映着月光,一半隐在竹林阴影里,整个人毫无生机瞪在那,柔弱的让人心中一阵微颤。

嗖嗖声不绝于耳,整个小苑,瞬间一片沟壑狼藉。

慕容飘眉轻蹙,缄默不语,只呆愣的看着宣纸上的图。

只可惜巨阙是成精的神器,也精不过腹黑的母子。

“左相你是大秦的栋梁,历经两朝,机智善辩,年轻的时候才华横溢,父子两人双状元成为佳话,怎么教出来的嫡孙嫡子连别人的一半才智都没有?你们是想气死朕吗?”

第二个阵亡的是君亦昴。

“如果是女生你也送她一柄的剑?”

慕容霄是慕容家最怪奠才,在机关术中过当时的慕容家主,又因他年轻气盛,武学造诣极高,遭到兄长嫉恨,最终被亲人所害。

就在这时,诡异的风声夹杂着簌簌地细碎脚步声,商知浅一把抱住儿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分析着来人的身份,声音极为轻微,似乎来人也不想被人觉,以她的耳力自然听出来人不但行动间带着军队独有的肃穆有序的气息,而且人数还不少,实力了得。

商知浅一手扯着快要暴走的儿子,眼眸邃亮,那藏匿在衣袍上的金线随着阳光流转起来,溢彩绚烂,极是冰冷的瞥了一眼君亦晏,语气淡漠,“得两位皇子诸多评价,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