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道:“不错,如果缪公子肯赏脸,待我见了周伯后,我们就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详细谈谈。在下敢打包票,定有缪公子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不知几位仁兄有何贵干?”黄石淡笑道,“如果是欲图不轨可就打错主意了。”

宫牛不知刘府小厮话外的意思,说道:“我们是岳麓书院的。”

“黄哥,黄哥,山长来了。”

告别田伯明,黄石确定周边无人后,急忙拿出了那锭银子,暗自兴奋道:财了!刚准备放进嘴里咬一咬,却又想道:“稳重,稳重,好歹见识过大场面,这点钱算的了什么。”

田伯明道:“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我来此是为昨日之事深表歉意的。郑然是我外甥,他在家中是个独子,性子自幼狂傲,行事偏激,我把他带到书院里来,便是磨练他的心性,以期望能改变些许……”

老头子真是理解我!黄石脸红地讪笑道:“吴老,对别人么,自然要留份底,对您老绝对没有任何隐瞒的。”

登徒浪子,郭叔白了白眼。

“换言之,你仅用一年时间无师自通的?”周式大吃一惊,两鬓如同在风中一般,微微颤动着。显然,此时此刻的周式异常激动与难以置信。

郭叔恭敬地应了声是便打开房门,请黄石进屋。上回弹劾刀疤的时候,黄石和几个斋仆一起面见过周式。算起来,黄石这回是第一次跟山长单独会面。

周式受过皇帝的接待,身为书院山长,桃李满天下,结交的都是大人物,有这种气场实属正常。黄石不卑不亢,却又不失恭敬地作揖道:“藏书阁执帚小厮黄石拜见山长!”

“拙作?”周见韦一愣,失笑道,“黄兄,您这要是拙作,我等一干书生还有何面目在书院呆着呀!想不到黄兄区区一名小厮,竟有如此大才,真是令人佩服。”

张可可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一是性格使然,二来怕说话声会引来母亲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

张三爹和陈巧花对望一眼,不知黄石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陈巧花皱眉道:“那又怎样?”

不过不管怎样,黄石是张三爹的外孙,只要他进步,张三爹都感到高兴。

这厮怎么每次运气都这般好!郑然心里气不过,瞪了一眼黄石。不过他本来就不是愚钝之人,反倒有些小聪明,忽然转念一想,立马看出了点猫腻,暗怒道:这厮必定和周老头沆瀣一气,把我给算计了!

黄石随地捡起一段枯枝,胡乱挥舞几下喝道:“你们再敢过来,我就喊了!”

“好,谢谢你,铜锤!”黄石笑着拍拍张铜锤的肩膀,“你娘的身体最近有没有好点?”

不得不说,这些人读死书读的不知变通,说了许多答案,饶是没有一个人猜中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暗地里怪吴老的题目难登大雅之堂,若是出灯谜,那才是正道。

众人对眼一望,都暗觉得机会来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叔笑道:“近来我深感身心疲惫,想找本与众不同的解闷书看看,不知你有什么好书可推荐的。”

“噗——”黄石险些翻个跟斗,“呸,是我?有没搞错?”

“嗯哼……”吴老放下手中的毛笔,黄石这家伙经常露出一两句不无道理的话,令他感到颇为惊讶。吴老问道,“问问而已,你那些琐事与我无关。不过,你来藏书阁有几天时间了吧?”

次日,昨晚杂役大闹书院的事情传遍了书院,弄得众人皆知。黄石系事件主使者,被官方带走问话了。在山长面前,黄石拿出了书院斋仆联名书,陈述了刀疤种种罪证,控告他侵犯他人的人身权,犯下勒索、猥亵等罪,并多次违反斋规,实在是天理难容。

妈的,敢给老子装死!黄石点点头道:“嗯,把他们也绑起来!”

“脱裤子呀!”费成理所当然道,“我要向黄哥证明我是男人!”

黄石对周伯附耳说了几句话,只见周伯微微吃了一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皱眉道:“虽然我从前略有耳闻,不过都没证实过,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刘夫人双目一瞪,为之气绝。

两旁的景色飞快地掠过,呼呼的风声在耳旁响起,就在刘晴儿心颤之际,却突然感觉身体一滞,似乎被紧紧地裹在一个暖烘烘的被窝里。

看他如此专注的样子,黄石不再过问,心里却嘀咕起来。大家都在大门那边等候潭州知州、通判等官员的到来,而周老头却带着自己来后门,难道这边也有什么人要从后门过的?

吴老道:“我只是放你藏书阁的假而已。周老头说,今天你得去山门迎接知州的到来……可不要偷懒跑了……”他似乎猜透了黄石的心思,补了一句。

“自讨没趣?”黄石眉头一皱,不爽道,“胡仁,我怎么就自讨没趣了?说的不对,我可唯你是问!”

“谢黄哥赐座!”

在岳麓书院,除了高级管理人员拥有独自的庭院外,其他人等都住在斋舍之中。杂役的宿舍位于书院西侧,下等杂役是四人一间卧房,像黄石这种是两人一间;唯一拥有单独一间房资格的斋仆,只有周伯和吴老。

吴老啐道:“不就约法三章么,难道你认为老夫说话不算数吗?”

“出题吧!”

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憨憨傻傻的张铜锤竟未觉黄石有任何变化。这让黄石感到郁闷无比,准备好的说辞都付诸东流了。不过,经过岳麓山门前的那一闹,黄石确确实实感受到张铜锤的兄弟义气,每念至此,依然感慨颇多。

“见过周伯!”

就现阶段而言,黄石还真不想遇见他,据说郑然在岳麓书院如此嚣张,依仗的不是家道富有,而是他在书院中的关系,岳麓书院二把手田伯明是他舅舅!有关系和没关系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任何时代都如出一辙,郑然就是这所书院的混混。

胡仁道:“不过你倒没说错,周伯说山长吩咐了,在知州大人到来之前,咱们得把书院好好打扫一遍,不可有任何不妥之处,你说这不是为难咱们吗?山长向来严格,咱们怎么知道哪里不合他意?同时还需置办许多物事,人手紧缺的很。要不然周伯也不会急着派我来叫你回去了……”

才子们露出讶色,紧接着第二句从黄石口中蹦了出来。

张三爹心里慌张,推了推黄石。黄石慢慢沉下心来,微微一笑地拍拍张三爹的肩背,示意张三爹放心。随后扔掉柴刀,嘴角挂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走到小路上,来到众人面前。

郑兄念罢,先前拍郑兄马屁的人抚掌称赞道,可把郑兄乐得眉飞色舞,手中扇子摇得更是欢快。

张三爹没有怒,平静道:“巧花,有事吗?”

呃?周见韦大吃一惊,父亲竟然没有动怒?

“在下黄石。”

“黄石?”周大银径自念叨一遍,“听见韦说,你是岳麓书院的斋仆,可是真的?”

黄石道:“千真万确。”

周大银道:“好,此地非谈事之处,我择日派人接你,届时再听听你究竟是不是在说大话!”

“没问题!”黄石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