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待会儿再扫。”吴老取出黄石写的字,但见字迹歪歪扭扭,如同鸭子踩过一般,不由大皱眉头,“不过,字么也先不练了,老夫有个问题想问你。”

令黄石惊讶的是,二女突然看到黄石先是一愣,竟同时惊讶起来。郭叔忙恭敬道:“小姐,刘小姐!”

黄石纳闷之极,难道说古代读书人的记性都很了得吗?有个本领叫“过目不忘”,黄石觉得那传说中的本事,只有在观看有色小说时才能完全地挥出来。-====-可今天自己只不过是念了一遍而已,这位岳麓书院山长居然能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真是见了鬼了。

山长别苑实际上是一座府宅,黄石跟着郭叔穿过庭院,绕过一段回廊,便到了一间屋子外。那间屋子正是周式的书房。

郭叔恭敬地应了声是便打开房门,请黄石进屋。上回弹劾刀疤的时候,黄石和几个斋仆一起面见过周式。算起来,黄石这回是第一次跟山长单独会面。

不会吧,我有这么大的名气吗?黄石汗道:“惭愧惭愧,那些都是浮云而已,周兄就不要笑话我了。”

黄石笑道:“就是十天后,哦,不,应该是九天后的事情了。”

昨日李财主派来的是李财主的一个小管事,专干那种催租呀、讨债的。那小管事追讨不到钱财的情况下,见到了粉嫩可爱的张可可,色迷迷的眼睛便盯着她转悠个不停。于是放话说,再给张三爹十天时间,十天后若追不回欠债,就把张可可带走充当李家庄的丫鬟,直到还清债务后才能准许回家。

见孙儿如此乖巧懂事,张三爹乐呵呵地眯起了眼。黄石却失笑起来,无事献殷勤,这小子太贼了。果然,张虎子回到屋子,端出一碗水给黄石解渴后,立即眼巴巴地望着黄石:“石头哥哥,现在有凳子坐了,口也不渴了,可以给我讲故事了吧?”

“我管你们有没告假,总之今日之事,定要好生处理!”周伯绷着一张脸,看来是动真格了。

“多说无益,给我上!”郑然恼羞成怒喝道,时间不多,越快解决越好,今天不把黄石的腿打瘸了他郑然就不甘心!他就不信今天还会有人出来阻挠。

“现在怎样了?”

“嘁,谁都知!”

气氛相当古怪,藏书阁内不多不少也有十几个书生,可偏偏安静之极,一丝杂音也没有。黄石一直在吴老的“调教”之下,即便知道外头有许多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但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挤兑自己的。

孟龙和费成两眼一亮,讶道:“黄哥,真的是你?”

藏书阁里有三四个书生正在挑选书本,挑完后直接交给吴老登记。黄石只是个执帚小厮,这些提笔的事情都轮不到他,他只要负责整理书架、打扫卫生,看好书生们有没偷窃书本就好了。

两个教书先生虽然兀自恼怒,但见此情景亦生恻隐之心。周伯表示在这样的处境下,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此事干系委实重大,必须由山长大人定夺。

“哦,是吗?”黄石笑眯眯道。

黄石狠道:“好,你们个个都说自己是男人,那怎么向我证明呢?”

周伯一怔,对黄石的话语有些难以明白。他自打从娘胎落地,就被条条框框束缚,哪里会懂得尊严这个东西。处于社会底层的他,尊严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

“棒打二十!”

“晴儿!”刘夫人大吃一惊,叫道。

靠,吴老头又消遣我!黄石顿时明白过来,暗把吴老头数落了一遍,连忙否认摇头。周伯也没放在心上,走在前头,黄石尾随,在书院里穿来插去,绕到了书院后门。

今天既不是节日,自己也没准备休息,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不会是死老头的生日吧?想了想,管他什么日子,黄石准备抬腿就走,乐道:“吴老,那我就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了,再见!”

不料古公子有些着恼被人打断,白了黄石一眼,根本没搭理黄石便抬腿走了。

“黄哥好!”众人齐声叫道。

不过周伯是他的靠山,黄石讨好地说了几句恭维话,讲到最后,周伯方才听出一切还在原地踏步。既然如此,周伯只好略失所望地回去了。

黄石摇摇头,兀自搬来一条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吴老对面,嘿嘿道:“我同意,不过除此之外,我们双方是不是要签署一份劳动合同?”

“就三个!”

周伯慈祥地挥挥手,示意黄石和张铜锤去藏书阁。可惜他天生长的贼眉鼠眼,怎么看都觉得做作。望着远去的黄石,他眯着小眼桀桀怪笑道:“田伯明呀田伯明,你看老头儿我不顺眼,那我便找你外甥了,嘿嘿!”

这个声音的音量并不大,也听不出是喜是怒,但在场的书生瞬间安静了下来。咔的一声,张铜锤的独轮手推车也停下了,见到来者,蓦地喜道:“老伯,您来啦!”

大门上有块匾额,上书“岳麓书院”四字,字迹浑厚,乃是当今圣上天禧皇帝驾临岳麓书院时书写的。当年,皇帝赐给岳麓书院匾额、钱、学田以房屋,使得岳麓书院名噪一时,声誉一时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