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条,李佑眼中精光爆闪,亮的吓人,胸脯不由自主的挺高了。

景和天子打了个呵欠,“朕困乏了,大伴无事就退下罢。”

这种不可理喻的随机性,终于使得李大人感到厌恶万分了。

这又是一功力深厚意境深远的拍马诗——我对别人不屑一顾,遇到抚台大人却感到激动,在我心中,抚台大人就像那春风拂过,所到之处使得天地之间充满灵气。

李佑异常惊讶,行宫不稀奇,皇帝一路所驻跸之处都可以叫行宫,有大有小有专用有临时而已。听郭县丞说来,这府衙竟然也要大规模修建新行宫,不然为何将各州县工匠征一空?若是如此,只管江都县的同知分署在其他县自然抢不过府衙。

好言抚慰一番后,问道:“大兄为何到扬州来?难道虚江县还敢有人给你派差不成?”

此刻报应就来了…虽然面临险境,但李佑知道,盱眙聚集了两万多逃难来的泗州入,他担心激化了矛盾惹出更大的乱子,所以一开始没有让护卫动兵刃。

王知州答道:“一切顺利,只待天时。不过那河务上差李佑前些日子逡巡不去,险些误事。”

其实李大人一年加征几万两银子,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摆脱盐商捐输对县政的制约。县库银子不多,但江都县地方大人口多开销又大,稍微有点动作就要拉下脸皮去求盐商捐银。

大门是五开间的宽阔,肯定是大户人家。这里不是城中,但距离高邮城不远,李佑又猜测这家大概是乡间大地主的宅邸。

除了县试告示之外,扬州府衙与江都县衙的战争在民众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蔓延。

“在下不辱使命!”胡振汝当头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细禀道:“在下这次到了安庆府。在邱家上报沉船之处附近两个县河泊所查过,簿上确实登载有沉船记录。但在下使了银子,又于河泊所小吏嘴中得知,这个记录是某扬州盐商花钱买通河泊所大使伪造的,在下猜测这盐商必是邱家了。”

其他事自然不必李大人操心,衙役拉起布幔,遮住了官船到小轿之间的道路,让李家内眷稳稳妥妥、不必抛头lu面的下船上轿。

先将李大人固定在地板上,再掀起肥大的官袍,扒下外面两层ku子,最后抡圆了杖子就打。太后的随身中官麦公公在一边计数,还有不少殿外shi卫聚拢过来强力围观。

“先贤曰文以载道,邸报道之何存?臣以为,一为教化人心,二为明晰事理。”

本来以李佑的品级,最多随班出正阳门打酱油,没有入天坛圜丘陪祀的资格,却莫名其妙被安插了一个天子左右侍班官的差遣。

李估的奏疏中大骂彭阁老道:“大iān似忠,大诈似直,大伪似正,类于莽操之流!其存心狡险,专摘人过失以逞其yu,此风不可长,圣母不可不察!但今其人成群结党,赫然如真宰相也,愚众只知有彭阁老而不知有朝廷矣!”

李佑出了都察院,想起归德长公主,真是悲愤不已。敢情他被蜂起弹劾的幕后黑手是千岁殿下!

李估险些一蹦三丈,对许尚书急道:“下官这两日得空就去礼部注籍!”要石大人这个老冤家当了国子监祭酒,自己那准备违规操作,偷偷留着混出身的名籍到了他手里,简直就是授人于柄,自己给自己上套。

到驸马府大门处,却见浑身好似散了架的崔监生困坐于墙角,几个属下在旁边守着。李佑便醒悟到,大概从本死胡同回驸马府的路上,林驸马已经醒了,同在轿中的崔监生将自己的身份对林驸马说明。

原来如此李佑总算彻底明白了。昨天有几个学生不知什么原因去宫掖上书,还谈到极其敏感的天家之事,所以今天国子监开大会整顿学风。大家都以为朝廷会派御史来督学,结果同为七品的自己yin错阳差被误认了。

“府尊不必坐起,只张口说话即可。”在里面李佑扶着王知府善解人意道,然而王知府闭目毫无反应,显是怕凉轿缝隙大,被外头人看到什么。

看完榜,榜下舆情哗然,喊叫不公之声不绝于耳。

“李探花”三字一出,与张三对面吵架的那仆役登时闭住了嘴,吃惊的向李佑看去。倒让张三有些小小得意,以为敌人被老爷名号震住了。

王同知惊讶道:“短短两日真叫你办出了眉目?”

饮至深夜便散了,李估回住所休息不提。

对此张珍只能摇头苦笑,左右也不是害人,便答应下来,又问了几句刘老巡检的情况。

李佑笑道:“尽力为之。”

李佑看看打官腔道:“哦,今晚是你值夜么,好好干。喝酒提神即可,不要误事。”心里嘀咕说,这人心性不稳,不堪重用,见到本官突然查岗便吓得打颤。

李媚姐:“有个事情还请先生恕罪了,奴家生怕那书商不肯印这书,便对他说,这书是先生你指点环儿写的…”

赵秀才一指河边道:“不提这个无趣的假正道,你我且安步当车,去我家陋船上饮酒作乐。”边走边说:“昨夜会了些其他朋友,听说你在北丘寺殿门题了惟是袈裟披最贪一诗?”

原来这时代的石塘堤坝,必在底下根脚处打木桩护住,薛元庆便看上了这个生意。松木水里泡不烂,正是最好的木桩材料。

陈知县心头大亮,这倒是个办法,这李佑倒也不是除了诗词一无是处,有几分偏才。

穿越了……李佑麻木的想,这分明是一个什么古代衙门公堂,而他似乎穿越到了一个衙役身上。依照网文穿越惯例当务之急是……

话说天子南巡未返,每逢三、六、九举行的朝会已经停了四个月,这倒像是让京师官员放了四个月假。凌晨起床入宫朝参很痛苦,确实是一件不太得人心的事情。

所以这段时间,除非慈圣皇太后召见群臣面议政事,所以很少见到大臣们成群入宫的场景。

不过到了近一个月内。慈圣皇太后便没有召见过大臣了,让大臣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君门万里”和“天颜难见”。

还好。大明朝从来不会因为君上不露面而崩盘。反而出大问题的时候往往也是君上过分积极的时候,比如正统北狩,又比如崇祯勤政。

与大臣被冷遇相反,近期贵戚勋臣倒是频频入宫。把守宫门的宿卫官军虽然从不过问政事。但见了这情况,也能看出点风向变化。

勋戚得势与否。和内监一样完全源自于君权。如果皇权认可,得势就很快,当然如果被皇权抛弃了。失势也会很快。这点和自成体系的文官不同。无论有没有君权认可,国家机器总是要靠着文官维持的。

八月初九,本该是朝会之日,但顺理成章的又一次停了。不过在清晨时,午门外聚集了数十人,全都是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这些衙门中三品以上的大员。以及科道官的掌科掌道,若干被太后召来的勋戚。

不消说。都是为了今日廷推之事来的,诸位大臣心里对此很重视。

其实这个五品官没多大,贵重势要虽是很有几分,但与曾经廷推出的宰辅、尚书、督抚比起来,差了许多。但是却有它值得重视的地方,这是近期皇太后次召见群臣…

时隔一年余,李佑默默地穿过长安右门、承天门、端门,再次站在了雄伟壮丽的午门之外。他看到了五凤楼,看到了许次辅,看到了杨阁老,更看到了徐辅和彭阁老。

作为被推选对象,李大人为了避嫌,不用热情的在光天化日下去向诸公打招呼和应酬,可以安静的立在一边等待宫内传召,就像其他四个候选人一样。

他心里对今日廷推进行了最后一次分析和推演,仍旧一点把握都没有,自己获选的概率确实很低很低。

他知道,今天最大的障碍还是慈圣皇太后,对此只有两点是明确的。一是钱太后这次铁了心不让他做五城提督;二是钱太后一定为此做好了准备。其余敌情则基本一无所知,典型的知己不知彼,很难制胜。

而他所该依靠的朝臣这边,也不见得靠谱。多半是谨慎行事,抱着静观其变的念头,更何况在几个候选人中,朝臣不一定就支持他入选。

从大局来看,代表朝臣倾向的三个候选人中,李大人只怕是最不招太后私心待见的,而那两个人还好,与太后无冤无仇,只不过是因为公事才被推到台前。

太后已经摆出不惜撕破脸的强硬态度,由此可见她的看重程度。如果在这种局面下还让李佑入选,无异于占了便宜还卖乖,将太后得罪到死。

她不是别人,现今是秉政太后,其后是天子的生母,过于触怒太后,容易引不可测后果。

平心而论,朝臣们即使与太后僵持至今,但仍少不了“为此翻脸很不值得”的心思,五城提督固然很重要,可顶天也只是个五品职位而已。

从多数大臣的私心来看,都晓得李佑不但是钱太后的眼中钉,而且还是很多阁老的肉中刺。有这种情绪在,如果大部分阁老带头选了别人,那么还要冥顽不灵的去推举李佑,那只怕要被阁老记住。

想至此,李佑叹道,许次辅说的不错。廷推看得不是有多少人坚决支持你,而是有多少人强烈反对你。大部分人出于不得罪人目的,只要于己无关都是随大流的。

六个大学士,四个反对他,就算有一个不在场的,但总归是占绝大多数。一旦四个大学士都选了别人,这就足以形成一种势头了,在此心态驱使下,他李佑能在廷推上过关就见鬼了。

很简单的数学题,在这区区五品官职问题上,中立者支持不支持李佑都没多大收益,所以犯不着赔本赚吆喝,为了两个大学士冒险去得罪四个大学士。

至此李大人才明白,官场上什么叫做人望,什么又叫做养望。这种局面,也算是他为自己的常规展付出的常规代价。想到这里,李佑暗暗苦笑。

不过他的退路倒是不少。无论是去吏部找个五品官缺补上,还是跟着归德长公主当什么少府少卿。都是不错的选择。对于这点。李佑还是想得开的。

内监出宫传召群臣觐见,这打破了李佑的沉思。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家伙,尾随在大队人马后面穿过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