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子谦就告辞了。沈家小姐,在下告辞。”

沐连鱼掩鼻查看了一眼自己这所牢内的环境,摆了摆手道:“那就麻烦牢头给送一壶酒来。”

艾五只感觉眼前银光一闪,骇然看到自己的手臂诡异的从自己身体上分开,随即一阵锥心的疼痛冲击着脑部,出一阵惨烈的叫声。

沐连鱼畅快的笑声令众人心头禁不住冒出一股寒意,视线所极,众人纷纷回避沐连鱼凌厉的眼神,如见鬼魅。

“说的好。”鼓掌声从背后传来,却是原本已经离开杭州的艾子谦缓步走了出来,“如果大哥是多管闲事的话,那我艾子谦站出来说句话,是不是多管闲事呢?”

“小人省的,不过……”程百年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曹爷,沐连鱼同董一生的关系非比寻常,万一消息要是传到姓董的耳朵里,恐怕会横生枝节。”

“小姐,请喝茶。”艾秀儿眼眸有些红肿,显然是刚才哭过。

“沈家小姐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了拿回地契和茶坊花了多少银两?”

“职业赌徒就是以赌博为生的人。”沐连鱼苦涩一笑,“我以前就是一个职业赌徒,只不过赌的比你大多了。子谦少爷,你只不过输了茶坊、输了地契,可是我比你还惨,我不仅输掉了一切,更加输掉了人格,心爱的女人也离我而去,甚至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你根本就无法想象!”

“你愿意?就只是为了这个女子?”沈幽若指着往这边走过来的艾兰香,对沐连鱼怒道:“沐连鱼,你告诉我,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倾心?美貌?还是才气?”

沐连鱼心中一惊,伸手拉住沈幽若问道:“沈姑娘,你想干什么?”

沐连鱼靠了过去,见此人眼圈乌黑,忍不住疑惑的问道:“鄙人艾府的管家李渔,你是?”

“我没钱。”艾子谦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只是摇头。

“艾公子既然开了金口,这事好办。”沈三爽朗的笑了笑,对赌保点了点头道,“给艾公子拿八千两银子扳本。”

一声“管家”叫的沐连鱼心里面舒坦,此刻天色已晚,沐连鱼见来吊唁的人也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略微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道:“老哥,那就有劳了,准备开席吧,我去灵堂看看。”

沐连鱼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做生意就像是在打仗,要的是寸土必争,丝毫不让,但是更要有纵揽全局挥洒自如的气势。一个只会锱铢必较,精打细算的商人,充其量只是局部战争中的指挥者;只有高屋建瓴,纵观全局的商人,才是运筹帷幄之中,而又决胜千里之外的统帅!十五万两算什么?对我们来说只是废纸一张,我们从他那里得到的将会更多。”

短短半年就有五分息,这样高昂的回报,如同一粒石子丢入原本平静的湖面,荡出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一时间整个杭州城都已经疯狂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从官府的衙门到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无一例外都是沐家钱庄。原本不甚出名的沐连鱼——沐家三少爷的名头,顿时在整个杭州城家喻户晓,甚至传遍了整个江南。

日已西陲。

其实沐无咎心里面早就憋着疑惑,此刻见沐连鱼的表情缓和,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老奴有一事不解,半年期限一到,我们岂不是净亏五十万贯?”

“应当的。”艾兰香淡淡一笑,“陈伯父,是不是飘香阁肯用我们艾家的茶叶了?”

沐连鱼不忍艾兰香继续说下去,连忙打断她道:“兰香姑娘,对在下说工钱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有个地方睡觉,管一顿饱饭,于愿足矣。”

沈幽若掀起车帘把沐连鱼得意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这个该死的沐连鱼每次都这么拽,什么佛主,什么道教天尊!哼,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接下来会有什么厉害的手腕。

“我自己有车。”沐连鱼有些为难的看了董贞一眼,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顾恺之字长康,小字虎头,晋陵无锡人,精于人像、佛像、禽兽、山水,时人称之为三绝:画绝、文绝和痴绝,与曹不兴、6探微、张僧繇合称六朝四大家。顾恺之作画,意在传神,以形写神,《洛神赋图》便是此人所画。

“这丫头。”沐连鱼看着紫媛慌慌张张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娶老婆还是像媛儿这样的才好,贴心。

月朗星稀,夜空纯净得像一颗巨大的蓝宝石,一轮圆月点缀其中。

“这次行险,实因不得已而用之。险棋只为应急求变,如果把用险当成家常菜,那就真的危险了。其实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还是要脚踏实地的才好。”沐连鱼似笑非笑的紧盯着沐无咎,“无咎大叔,没想到你居然身怀绝技,也很不简单啊。”

沐无咎目送对方离去,对沐连鱼悄声问道:“三少爷,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沐连鱼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沈幽若:“幽若小姐莫非还有事情?”

“这倒也是。”沐连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脸深情的凝视着沈幽若,“幽若,你的难处我也明白,不过这件事情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既然我们情投意合,不如找董知府做证婚人,有知府大人做媒,伯父想必也不能指责什么。至于钱庄嘛,反正我也不懂经营,你这么能干,以后就都交给你打理。”

沐无咎却是假装未见,抬了抬手道:“既然媛儿姑娘明白,老夫也就言尽于此,快把茶水给三少爷送去吧。”

“啊?”紫媛被热流灌入耳中,娇躯一颤,却连忙抬起头来,欣喜的望着沐连鱼:“少爷,答应的事情可不许反悔哦。”

用与除是一对矛盾,用其可用之处,拔出害己之嫌,这才是商场用兵的高手。沐连鱼转身离去。沐无咎在原地呆立了半晌,似有所得。

沐连鱼把这些人的嘴脸一一看在眼里,林书豪摆出一副痛心疾的样子,一唱一和,摆明了是在做给自己看。沐连鱼心中早已火起,却极力按耐住怒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林掌柜留下,其他的掌柜先出去。”

沐敬之在一旁怒骂道:“沐连鱼分明是小人得志,他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给我们难堪。娘,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沐连鱼微微有些诧异,因为大夫人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是做作出来的,那完全是一种修养,一种境界。不过大夫人主动要求照顾沐儒,正中沐杨氏母女下怀。沐杨氏瞥了沐连鱼一样,问道:“连鱼,你怎么说?”

沐连鱼见沐儒被气的吐血,目光凝视着曹元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厉芒。

沐杨氏面色一呆,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儒:“老爷,你吼我?你居然为了这个畜生吼我?”

沐无咎可不相信这是运气,他看了一眼天色,对沐连鱼劝道:“连鱼少爷似乎有些倦了,请先回去休息吧。”

沈幽若面色一僵,眼神复杂的盯着沐连鱼,没想到几日没见这个颓废的男人居然完全变了个模样。在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什么,是什么呢?沈幽若暗自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