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姚阔海兴致很高,嘿嘿坏笑着在脸色惨白的胸毛男面前晃晃,而后示意那几个白头张的小匪开始,就见木扎枪的枪尖一点点的接近了胸毛男的屁股,姚阔海还在不住的呼喝指示:“慢点慢点,对准点,不要急,这种事不能着急啊,对,对,放,快放啊,别让人家等急了——”

嗖,嗖,嗖——

张贵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能不能干掉海狼周的海船,是以顾不得其他,张口就问:“姚学士,你能干掉海船?”

木扎枪并未落入拐角后的山道中,反是径直刺在了山壁上,与山壁亲密接触的结果,就是木扎枪立时粉身碎骨。

谁想到,对面拒马后面很快又响起了弓弦声,这一次,最前面的一名小海狼亲眼看到,就在他身边的一个伙伴,手上明明拿着寸许厚的木板,就在弓弦声后,那个人身子一仰,随即被后面的人一推,整个人向前扑倒,一瞬间,还可以清楚看到,那寸许厚的木板被射穿一个洞!

这下,几个头领可不知如何说才好了,彼此看了一阵,才有徐鹏试探着道:“这个,这个什么炮,个头太大了,怕是明日用不上,如果,能缩小那么一点,”一边说,他一边用手在胸口处比划着,“大约这么高,估计就用的上了,有个十架八架的,海狼周别想靠前一步。”

扔下还在争吵的谭子玉和徐鹏,孙有常叹口气,起身去仓库,不仅看看姚崇孝到底在忙什么,同时准备将粮食和淡水收藏好,以应付可能的围困。

就在这时,耳中隐约听到一声细微的绷声,紧接着,就听眼前嗖的一声,他的身子下意识的向下一蹲,就觉着肩头剧痛,啊的一声侧身倒在地上。

正说着,就见姚阔海领头,带人搬出好些物事来,谭子玉定睛一看,登时跳起来,顾不得身上极重的创口,冲过去一把抢过一件,拿在手上反复摩挲,随即迫不及待的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中带出了许多无奈。

快船上的白头张小匪先是一呆,随即欢呼声四起,舵工一齐用力,努力让快船划过一道弧线,那巨大的船头,险之又险的擦着快船的尾巴而过

海匪们立时骚动起来,怎么回事,这海狼周的人怎么会知道水道在哪里?要知道,这里遍布暗礁,虽然乍一看与普通海面没区别,一旦冒进,立时会险象环生,遑论找出那条没有任何标记的水道了。

快船很快驶入港湾,谭子玉噌的窜上岸,大声对船上的小匪吆喝着,众人这才听出来,原来追上来的竟然是海上巨匪——海狼周!

到了山顶,姚江才看明白,敢情这座“死亡皇后岛”是个火山岛,岛子的东侧是港湾,被岛子几乎完全包住,仅有个狭窄的水道与外界连通,而岛子面积太小了,从立身的山顶到那处港湾,至多只有三四百米,倒是岛子的外面很有意思,竟然布满了大小礁石,除了走港湾外,大船根本无法靠近岛子。

不要说那些个小匪,就是一同被绑来的三个广州商人,李曾谷,黄伯约,杨雨辰,都看的傻眼了,满脑子的问号,搞不清楚这个姚崇孝到底是什么人。

见到僵持住了,姚福禄气得直跺脚,分开人群对着王喜就是好一通大骂,王喜把脸一整,怒视着大管事姚福禄,大骂道:“姚福禄,你这卖主小人,亏得你还是姚家几代的老人了,这么快就把几代东家的恩德忘光,你,你,你,你不得好死——”

嚯,王海山说话时候口气这叫一个大,都喊出了“王家财产”了,可把在场的姚姓族人气得不轻。姚礼仁气得额头青筋蹦起老高,硬憋住心里一口气,不要冲动之下失手打了王海山。

姚福禄低着头对站在厅中的王海山行个礼,答应着转身就要去拿东西。看到姚福禄屈服,王海山满意的点点头,而其他的管事和家人则急了,怎么这个大管事今天如此不堪,竟然被外人吓住,要交出姚家的东西?

王海山神情憔悴的登上了潮阳县码头,在他身后,是一条破烂的渔船,那渔人望着墨竹杆微驼的背影,不禁长长哀叹了一声。

人生自古谁无死?

如此计算好,姚江才放下心思,在船上与王海山推杯换盏起来。

能尽快将这笔买卖定下来,省的族里那些白痴成天吵着要告自己,他也免得整天担惊害怕的。

在偏房看到这一幕,王海山冷冷一笑,自顾自的去盘算自己的心事了。

这么一阵狂笑,把在场几个姚姓族人看懵了,不知姚崇孝这是傻了,还是犯了什么病?

到这里,姚家的族人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扶起几乎气瘫的八叔公,忿忿的出了姚家庄园,临走时候他们还扬言,这件事没完没了。

姚江虽然是主人,可这时并非族长,又是此间辈分最低,只得将正中主位让给那个鹤老者,他陪着笑半仰半坐的在下说话。

见到父亲到来,王仙儿连忙快步出去行礼,然后搀扶了王海山来到姚江面前,翁婿两人隔着桌子对坐,王海山竟然毫不客气,姚江连让都没让,他就自顾自的让姚阔海找来碗筷吃了起来,而且,这根墨竹杆的饭量惊人,转眼间横扫三人份早餐,看的姚江目瞪口呆,连一边的王仙儿也大感不好意思。

不等姚江有什么反应,姚夫人立即跳起来,欢快的像是个小蜜蜂,招来了大管事姚福禄,说是请岳丈大人前来相见。

姚江现在不关心这些个礼物,他有些魂游天外似的呆呆愣,廖莹中告辞都没吭声,直到中年人都来到客厅门口,才好似想起了什么,将其叫住,请求廖莹中代为疏通一件事。

廖莹中也是个有趣之人,学识非常丰富,通古博今,随口之间就能说出诸多典故趣事,与这样的人聊天最大的好处就是,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时分,虽然姚江无所谓,那边的姚夫人却是不干了,毕竟姚江现在还是伤号,怎么能经得住如此长时间会客?

虽然在心中饶恕了老姚,这表面上却不会露出半点轻松,姚江反是越来越凝重,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老姚,好似那股戾色看的老姚心头乱颤。

来不及细想,那个清秀的少妇便指挥着身边从人,小心翼翼的将还在装病的姚江抬进了宅子。宅院的前厅里,本来聚着一群年龄不一的男人,见到姚江是被抬进来的,纷纷上来想要说话,谁知少妇杏眼一瞪,张口就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家夫君遭此大难得以脱身,已经是不幸中大幸,现在夫君体弱,还请让夫君将养身子,等到身体大好了,夫君自会去列位家中登门拜谢。”

别看柴草也点着了院门,可这样一来,大半个院子被笼罩在浓烟之中,孙大脑袋几个人还真没法子向院子里冲,总算暂时挡住了追兵。

见掌柜的接过去交子,茗烟连话都不敢多说,连忙抓了药就跑出药铺,拉着魏逸之飞也似的窜回了五柳镇。

故而,他告诉茗烟,第二天继续用这个方子抓药,以后一直这么做,直到他说停为止。

这么一说,更印证了老姚心头想法,这才收住了眼泪,半是感动半是畏惧的拍着胸脯道:“少东家,我姚阔海今天在这里誓,若是日后少东家有什么意外,姚阔海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