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踱步来到船头,姚崇孝背着手突然道:

所以,他这次在广州花钱雇来位老船工,名叫钱老二,是个一辈子在海边和船厂里晃的老工匠,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忙鉴定海船的价值。

姚礼仁还在县衙门口等着呢,不见知县老爷升堂问话,却见十名捕快出来,领头一名押司客气的告诉他:知县有令,请姚崇孝到县衙。

十三十四一体个这话,又马上点头:“对啊,对啊,衙门口朝南开,我们没钱就是不成,还是八哥谋略深远,嗯嗯,深远啊。”

“二百……万贯……”姚江还在陶醉了,突然听到后面那个词:“……交子??!!”登时,有如冷水浇头般,他一下清醒过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姚礼仁,还有其身后跟着的几个姚家族人:“二百万交子??”

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姚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也自然是家中地契唯一的继承人,按照大宋律法令,除非姚江死了,而且家中没了其他亲属,那些姚家的族人才有机会窥伺地产。

招手换来姚阔海,要他将姚福禄扶下去,偏生姚福禄就是不肯走,死活要姚江承诺绝不卖地,他才肯离开。被一个管事要挟,姚江感觉脸上挂不住,可对于忠心的管事又不能疾言厉色,惟有好生安慰了一阵,才将其劝说走,然后又把外面的下人一起劝走。

姚江头痛的就是这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是个良善百姓,本就犯不着得罪这些逞凶斗狠的绿林人物,况且日后还要在海上厮混,既然打定主意不去投靠贾似道,就没必要惹上一群海上的亡命之徒,抱着如此想法,他才请廖莹中放出徐鹏这几个人。

“可是,那位廖先生不是说,临安城里有位相爷想请你去作幕僚么?”姚夫人诧异的道。

陈与权?姚江眼中微微一收,心头暗道一句,妈的,陈宜中,你小子还不老实,看来那顿打是白挨了,好好好,你等着,我们俩之间有笔账慢慢算想到这里,他才缓缓抬头,看着廖莹中道:“还请廖先生回去,替姚崇孝谢谢贾宣使挂念了。”说话的时候,姚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哪里像感谢的样子。

也难怪姚夫人如此开口,这姚江回家看看账簿,然后张口就要卖地,显见的是对过去几年的家务不满意,才决意插手家中杂事,这么一来,一直主持家里生活的姚夫人,自然而然的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这时,房外响起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少爷,少夫人,水打好了……”

时间过去半个多月,突然,姚江就听寄居的小院外人声吵杂,紧接着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粗直的嗓音大叫:“就在里面——”

“站住——”

来到那个老眼昏花的掌柜面前,茗烟将药方递过去,见掌柜要去接,他故作大声的道:“掌柜的,我要这几味药——”

等到谭子玉把事情说清楚,才将姚江骤然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原来,这个海匪是出去做买卖的时候,掉下山崖摔伤了腿,所以抬到姚江这里请求救治。

那管事老姚却一脸忧容的悄悄找到了姚江,压低了声音问起,难道说,少东家真的要拿出万贯家财来买命?

有心想去问问姚江,快船张却看到那个病号竟是阖眼假寐了,气得他不愿意自取其辱,索性暂时信了姚江,将姚家的人赶在一个房间,自己带领手下将两条船靠去海岸。

姚江有心反对,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难道要他临时造出一对螺旋桨出来不成么?如此一来,惟有黯然躺在一边,极度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命运,同时在心里不住的安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妈的,全当作是自己成为富二代的代价吧……

想想这些就感觉无力,姚江在没有离开临安的时候,便断然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的他只想立即回家,拿出家中的万贯家财,自己下海去做生意,就凭这个年代达的海上贸易,只要人品不出大问题,不愁在十年内成为豪商。

见着属下不动地方,白布人急了,一把抢过蓝衣人手里的木棍,看准丁大全的屁股,就狠狠的戳下去。

当然有啦,姚江带着十来号人都跟了好久,幸好陈宜中在跟踪和反跟踪方面,连个外行都不算,这才让他勉强追上。

下半shen一下变得风凉风凉的,翁应夷脸色剧变,幸好还有长衫下摆挡住,否则的话,翁东主可就太丢人了。

这个过程里,翁应夷对董骠骑竟是连看都没看。

虬须汉子这时还能猜不到么,马上点头,脸上现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刚要开口哀求,无非就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孩儿嗷嗷待哺这类的话来。

那吴潜年近七十,乃是辅佐赵昀数十年的老臣,是以赵昀听到吴潜来到,连忙宣见。谁想到,吴潜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为是否知道复圣临凡的事情。

两方都是大兵出身,动起手来可比太学生有效率多了,眨眼功夫就放倒了十几号,躺在地上哀叫着异常的凄惨。

过了一会,史蒙卿领了几个人走进来,姚江已经是累的筋疲力尽,只有强打精神撩起眼皮看去,就见头前走的一人身形高大相貌俊美,身后是两个年级不大的书生,正用诧异的目光看过来。

见到人们纷纷点头,虬须汉子突然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一把黄纸符,递到了围观男女面前,“来来来,这是沾上姚学士精血的护身符,请了回去能消灾避难镇宅退邪,便宜啦,三十个钱一张……”

没等进到古埕镇,按照事先吩咐的,王家这些个家丁仆众可就哭开了,一个个顿足捶胸披头散的,好似死了自己亲爹一样,叫号着进了镇子。

走不多远,镇子里的百姓纷纷出来围看,有人那么一打听,什么,竟是姚崇孝落入海匪手里死了,一开始还不信,但一看领头的竟是姚崇孝的老岳丈,天底下岳父还能咒怨自己的半子么?

一传十十传百的,转眼间整个镇子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天啊,这还了得,镇子里多一半是姚家的佃户或是帮工,许多人世代为姚家做事,镇上的人们当即好像天塌地陷一样,一户户人家也跟着哭开了,转瞬间,大半个镇子都被哭声笼罩。

镇上百姓自跟在王家人身后,哭丧的队伍越走越大,待到姚家庄园前的时候,已经堵住了整条巷子,怕有上千人不止。

姚家守门的家丁一看这个架势,本来还要上来拦阻下问问缘由,不等他们开口,已经有跟来的镇中老人哭号着,将姚崇孝的死讯说出来。

那些姚家的家丁听后,吓得几乎瘫倒,脸色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撑起软的双腿勉强站起来,头一转,一路高声喊着,一路扑进庄园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