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后摇摇头,勉强笑道:“这些新人太上皇可还满意,想来她们会尽心尽力服侍您的,这样也稍微宽慰臣妾的心。”

“是。”存惜看了一眼落雁,她怪舍不得,天天有说有笑,猛的走了,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只盼着能早些过来。不过算着日子,也要一个来月,选秀还是大规模来着。哎!

薛意浓道:“屋里坐吧。”两人坐下来说话,薛意浓环视了一回屋子,道:“是不是那些宫人偷懒?你这里到像是几千年没人住过似的。”

太后摇头道:“不会,你的话很合哀家的意思,看来娘为你说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的事,哀家会好好的考虑。”

薛意浓平神敛气,缓缓道:“知道了,衣服放在那,朕自己会穿。疏桐的带过来没有?若没有,还要你跑一趟。”水中的热气,熏的她有些眩晕,更让她为难的是,徐疏桐倒在她的怀里,那一团团的呵气,竟喷在她的肌肤之上,丝丝痒痒,竟如一万只蚂蚁在挠小腿儿。

太后在心里高呼:“皇后!”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别说我不知道,她可能会有什么心机,像是故意装大方,暗地里恨不得把朕撕了吃,通过这样的方式,博得朕的好感和亲近等等的。朕的意思,她若真心祝福,那自然是最好,朕不会薄待。就算假心假意,也算坏心做好事,朕不会追究,怕就怕别有目的,朕就不得不提防了,后院起火,对朕极为不利。”

徐疏桐病气奄奄道:“我不过是客中,又不是宫中正经的主子,老是麻烦人家,就算人家嘴里不出,心里面恐怕也有想法,说我是狐假虎威,我又何必让别人笑话,这点小病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她咳嗽了一声,让众人退下。众子弟面有不忿之色,也无可奈何,只好惭愧而退。“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让皇上见笑了。”

这位二嫡女的心思,以前是向他说过的,他也十分赞同。如今外甥坐了皇帝,三宫六院,难道还收不下一个表妹?

屋里面静悄悄的,任公公已揣测出圣意,看了薛轻裘一眼,然后出去了,很快外面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那些太监鬼哭狼嚎,开口求饶。隐隐的还夹杂着求恭敬王救命的。

“看着她,醒来就跟朕说。朕去给她熬米汤,怕她待会儿要用药,肚子总不能空着,怕药伤了胃。”

薛意浓一直未发言,她冷冷旁观,淡淡道:“这个皇位本来就是父皇的,父皇想要拿回去,尽管拿回去就是,想要给谁,给谁就好。”

薛渐离怕彼此发现,吹灭了自己的灯笼,又让余时友把她的也灭了,两人躲在暗处,要看看她们做什么。刚开始只是念念这个,念念那个,她的四哥还学会了偷看别人的东西,薛渐离这会儿身子压在余时友身上,正伸着脖子在看。

因此道:“朕的事,朕自己会管。用不着旁的人乱操心,渐离性子直,朕是知道的,因此不管你说了什么,朕都不会怪你,可是若依仗这个性子,任意妄为,今日朕不计较,难道来日婆家和夫婿还容得你么?你年纪不小了,前段日子母后还让朕为你择门亲事,朕看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马车里,薛意浓不发一言,让徐疏桐靠在自己怀里。徐疏桐仍然睡的昏昏沉沉,像个死人一样。存惜坐在一边,正用匕首割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疤,好在有棉衣阻着,虽然血迹流了很多,但伤的并不深。

薛轻裘也慢慢喝了一口,徐疏桐的小动作,他当然晓得,这可是他调教出来的人,那点事怎能瞒得住他。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举动会落在他身上。他两颊的肌肉微动,又隐忍了下去,“喜欢的话,就带点儿回去,我这次带了很多出来,东西还是自己的好,人么,还是故人好。”他感慨道,眼睛却是看着徐疏桐的。

谁能猜到这样一个翩翩的皇帝,竟是个女人呢!她长长一叹,对上的却是存惜揶揄的笑容,

果然很好吃,落雁赞道:“夫人的手艺真好,谁娶到您谁有福气。不知道夫人有意向了没有?若是没有,奴婢可以帮您跟皇上说一说,没准能找到不错的夫君呢。”

她似乎已能看到不远的将来,徐疏桐凤冠霞帔了。

“是。”薛意浓尽管诚恳,但对上徐疏桐的眸子,她到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你说的对!”她一时也是乱了,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不用了。”她已停了笔,喊任公公进门来,任公公弓着腰,听候吩咐。“把折子搬到锦绣宫去。”

落雁略踟蹰,“这样能行吗?”

薛意浓只觉得冰冷冰冷,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既然你不喜欢她,实在不该娶她的。”

她应该在看到薛渐离的时候,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还会发那么大火?那种火,闷闷的,象是蒸笼一样,好像要烧死人。

沉鱼很快追上了薛渐离,五公主没义气,每次出事就开溜的毛病,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改变,当然她每次要为五公主善后的重任,也没能卸掉。

梅嬷嬷磕头认罪,头碰触到地面砰砰有声,让薛意浓有些心烦。“她也不是没有错的,她没有察觉到身边有恶奴,这是她是失职。”

她分明是胜利在握,只等着自己跳进笼中。

余时友同意了,择了时间,让梅嬷嬷派人去请。梅嬷嬷道:“今日匆忙,怕是来不及了,不如这样,明个儿吧,这样徐夫人也可以早些安排别的事。”

“管你鸟事儿。”落雁回了一句,突然发现身后有人,快速的转身,手刀已劈向那人,存惜慌忙的接住。

存惜进门来看了几次,见她睡得香甜,不忍打扰。

现在只有杀了徐疏桐一条路。

薛意浓问道:“谁来了?”

太后向她招招手,“坐,我们娘俩说说贴心话,刚才人多,人多嘴杂,有些话不方便说。”

她一则怜惜徐疏桐,二则亦有试探之意。徐疏桐与薛轻裘的会面,于她,终究是如鲠在喉,不得不防。

如果连痛恨的人也没有了,那该是多么的无聊。大家打打牌,就开始打哈欠,好像总有睡不醒的觉,好像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时间总是那么长,谁也没有说开,但是她们都在不约而同的希望,徐疏桐能够偶尔进宫来。

徐疏桐略赞同,“王爷贵人多事。”

“于王爷一本万利的事。”

“皇上和皇后还好?”

“你又要做什么,休息去吧。”

“哦,臣妾明白,谢谢皇上的坦诚。”她竟然是这样回答,薛意浓想了一回,觉得古代的女子,大抵是十分含蓄的,自己这样说,余时友大概心里也是疙瘩的。

这样的事被当面说出来,薛意浓还是很尴尬的,而且她认为这是自己的私事,被这样传诵到太后这里,心中便有些不快,看来自己宫中似乎有不忠心的人在多管闲事。

“才一炷香不到的功夫。”

“那就好了。”存惜喜滋滋的,“你要是不需要,那能不能留给奴婢,奴婢其实很喜欢皇上这种小鲜肉,脾气又好,对人又用心,简直分分钟都戳奴婢的萌点,奴婢又好几次差点向皇上扑过去……”

音乐又是一转,剑已收。从袖内抖出丝带来,长长蔓蔓。薛意浓听得旁边的余时友对她问道:“皇上可知道这是什么舞?”

宫中从一早开始就忙个不停,宫女、太监来来往往不绝,衣香鬓影,几乎要看花人的眼。

她镇定了一回,才道:“你怎么了?”

她对存惜道:“别念了,放着吧,干你的事去。”

大臣们的神色,薛意浓全部看在眼里。眼下也只好如此了,想全无牺牲,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显然是不可能的。不退步,就此僵持下去,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在某些方面妥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既然大家都无异议,就此定下。

吃过饭后,又不急着走,就在徐疏桐处休息。徐疏桐自然要把床榻让出来给薛意浓睡,薛意浓不肯,“何必麻烦,你呢,睡床,我呢,睡躺椅,一样的。”

“不碍事,你都穿好了?”薛意浓回过身来,徐疏桐见她脸晒得红红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就像苹果似的,好想咬。她硬是忍住了,看着她鼻尖上冒出来的小汗珠,拿了帕子过来替她擦着。“进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