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她们两个说话,存惜道:“落雁,人家好舍不得你,我走之后,你会不会想我?你一定会想我的,你不是对我有意思么。可千万别想我想瘦了,记得多吃点儿。”

余时友把这些话听在耳里,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未曾打扮就迎了出来。薛意浓见她穿得素淡,与这毫无生机的背景一衬,到十分显眼。

“很好。”太后很满意,看来有时候,有些事还是自己人做来比较靠谱。她上次去国公府里,老母亲多次劝她要让这丫头进宫,让自己有个左膀右臂,自己一直很犹豫,不过眼下的状况,自己和皇上之间,确实要有个人从中中和一下才好。

她撇过脸道:“谁要摸了,真是莫名其妙,你要是好了,就赶紧上去。朕让存惜去叫太医了……”她这里正说着,就听‘噗通’一声,徐疏桐直接摔了下来,跌在她怀里,心想着:“怎么回事?”回头一看,隔着氤氲的水汽,有个模糊的身影,像是落雁。她道:“落雁。”

太后见她坚决的‘看不见’了,只好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天,难道就没有人能治住徐疏桐?她要搬救兵!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皇上说的越发玄乎,我越听越不明白!”

徐疏桐可不敢相信,上次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出了事,马上就翻脸。“皇上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呢?”

“嗯。外祖母您也知道渐离的性子,朕怕表哥、表弟们和她在一块儿会吃亏,成天舞刀弄枪的,一点儿没有女孩子的样子,表哥、表弟又是如此俊秀文雅……”

到时候,他家思弦做了贵妃,不管是谁见到他,还不是趴着相见,到那时候,只怕谁也笑不出来了。谁笑谁呢!胜侯扫了一眼场中人,谁笑他他可都记在心里,以后的账一起算!

薛意浓坐了下来,让任公公沏茶过来,端着茶杯暖一暖手,顺便静一静有些繁杂的心情,良久才道:“免礼吧。”

“不用,朕来。你们去帮忙敷皇后脸上的帕子,注意降温。”

而薛渐离在旁,略略吃惊。她说起荷包,不过是想让薛意浓难堪一下,哪晓得惹来父亲的大怒,还有四哥的叛逆。在她的记忆里,四哥的温驯是出了名的,甚至让她狠狠鄙视过的,一个男人一点血性也没有,而今再见,只有那句话可以解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难道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让他冲昏了头脑?

薛意浓和徐疏桐抱了没一会儿,徐疏桐说道:“我备了礼物,要不这会儿送您?”

大公主起先说了话,嗔怪薛渐离,“五妹不可胡说。男子三妻四妾本来就很正常,何况皇上兼着天下重任,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知心说话的人。”大公主这样说,一则缓了薛意浓的尴尬,二则也希望有自己的责怪来减轻薛意浓的怒气,让她别再怪薛渐离了。

存惜感怀其细心,用感激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落雁别过头去,概不受理。

徐疏桐轻轻的笑道:“王爷什么时候说错过。”

徐疏桐抿嘴笑了两声,“肚子还没饿?吃东西。”

落雁进门道:“好香,都做什么呢?”

一个背负着各种坏名声的女人,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徐疏桐听出了薛意浓口里的‘怨气’,知她有些开悟,心中欢喜,但面上却一点儿变化也没有。薛意浓看她那样,气不打一处来,拽着她的手就走,自然,徐疏桐略微挣扎了一下,就顺从的被拉走了,她想看看薛意浓到底想干什么。

门开时,外面的寒气直往里头窜。薛意浓看见那厚厚的雪,抿嘴不语,看来今年的灾情,似乎非常的严重。

她脸上略有急色,但存惜却显得轻松了许多。只要落雁问了这句话,一切事都好办了,“国家大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皇上的小心情,我们努力一把,还是能摆平的你说是不是?我心头有个主意,要和你商量。”

徐疏桐适时打了个哈欠,道:“困了。”打断了薛意浓的话,后面的话她不想都知道,不听也罢,只要让皇上稍微有所意识就好了,这一晚,徐疏桐睡的格外好,而薛意浓一夜难眠,梦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片段。

“小凤是她的字。”

她心中一振,又多看了薛意浓几眼。从薛意浓的种种表现看来,她自己也未必知道这事,只是……自己现在发现了,要不要试一下?

薛渐离吐吐舌头,“大事不好,赶紧跑。”她是跑了,沉鱼却没有。等那些人上来,才手拿着令牌,知道是公主,这才散去。

薛意浓问道:“疏桐,这事事关你,朕想问问你的意思?”

余时友层层分析下来,梅嬷嬷也十分后悔,自己的确欠缺考虑了。这一行,本是为了给徐疏桐一个教训,让她别耀武扬威,以为有皇上撑腰就怎么了。

见余时友同意,梅嬷嬷明儿派人去请徐疏桐。

这事绝对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所以她靠好了门,透过不大的门缝往里面瞧。可什么也没瞧见,两人都在内室里交谈,外面看不见,害她着急的跺脚,把耳朵贴向门缝偷听。

徐疏桐睡在皇上的床榻上,睡到现在还没有起,这些个人心里难免就胡思乱想了起来,彼此虽然不说话,可眼神却可劲儿的交流着。

落雁瞪大了眼睛,忽而面色一沉,从袖内摸出把匕首,直接对准了徐疏桐。“你……知道了多少?”徐疏桐竟然给皇上把脉,那皇上是女子的身份,想必她一定知道了。

任公公尖细着嗓子道:“皇上驾到!”里头的人听见了,一个个起身相迎。余时友走在前面,问完安。

大家见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管这闲事,心里自然懊悔的不行。谁叫她们没徐疏桐运气好,不知道现在申请出宫还来得及吗?

“那就住下来吧。”我成全你。

生活就像一滩死水,起不得半点涟漪。

薛轻裘的话,多少勾起了徐疏桐的好奇心。“那就恭喜王爷了。”

当下,薛轻裘让人请余长庆进来,却对徐幕僚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暂避在屏风后,徐幕僚抱拳拱一拱手,这就匆匆走开了。

“哦?”存惜到很感兴趣的样子。料不到落雁会对她的‘经验’有兴趣,道:“说说看。”

“放心,有咱家在,错不了。”任公公目送着落雁远去,甩着拂尘,扭着腰,头一别,莲花步甩开,袅袅婷婷。

余时友心中微酸,可是忽而想明白,皇上不喜欢她,却也不肯薄待她,而且有些话,不但不是一个皇上会说的,任何一个男子大概都不会要成全女人的感情,女人的感受,薛意浓做的已经超标的好。

托盘里很快又多了几杯茶,一起敬了。太后等人都有见面礼赠送,大家坐在一起,和乐融融的说些家常话,太后怕皇后新来乍到,让人带着她出去外面看一看,太上皇忙碌,不便久留,屋里剩下贺太后和太后并薛意浓。

宫女只说不知道。

徐疏桐一口咬定,“夜色这么浓,看走眼也是有的,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攀上皇上这棵大树,其余什么也不用想。”

余时友便跟她解释起来,刚开始是说的一只凤凰的凄苦,孤独,寂寞,孤芳自赏,照水自顾,再而后努力奋斗,追求蓝天……徐疏桐舞一段,她便有一番解释。

“我们毫无退路,既然皇上给我们铺出了红地毯,那么我们就只能锦上添花,站得越高越安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到她的身边去,存惜,仅此而已,这是我们的活路,也是我们的自由。”

“不客气。”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她爱成亲成亲去,管我什么事。走,做针线去。”到了屋里,徐疏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站起身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正是薛意浓上次念的‘浮生六记’,她对存惜招招手,道:“你给我念会儿书。”她让存惜坐在躺椅上,存惜心里头好奇,这是做什么,一时想不明白,只得依着念了。

大臣高呼道:“皇上英明。”

薛意浓却表现的理所当然,“不光是我,就算别人遇上这样的事,也未必会袖手旁观,他这样以官欺民,以男欺女,贪图美色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根本就没有‘法’放在眼里,这个朝廷,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正好。就算大家说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做,可是明白的人会知道,我容不得的是这样的人,今日可欺负你,明日又不知道哪个老百姓要遭殃,为民除害,不在乎个人的名声。”

屋里只剩得两个人,徐疏桐倒了茶给薛意浓,问道:“最近过的如何?”

“皇上来了,您见不见?”

只是这事她还没来得及做,养息宫那里太后又让人传话过来,薛意浓耸耸肩膀,看来这次比上次的关还要难过。

马车停到了一家气派的大宅院前,离皇宫并不远,外头有人应着,存惜先跳下马车,拿了条凳给徐疏桐踩着,一边伸出手臂,让她扶住,下了马车,有许多莺莺燕燕的丫头过来,还有清秀的小厮,长得削瘦且身材笔挺的侍卫。

“是啊,朕也没想到。”

“那您就听我一言,不要着急,不要冲动。就算皇上想要封我为贵妃,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一无所出,二是刚刚进宫,等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如果皇上做的过分,那么很多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分开的,皇上也不想我们这样对不对?”

薛意浓叹气,“是吗?朕知道了,放心。朕就是太想你了,所以才会说出一些不计后果的话,那你今晚能不能留在这里?朕不做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不在,朕觉得这个皇宫可没意思了,做什么都觉得不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心里也空空的,疏桐,你不在,朕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她将脸贴在徐疏桐的手心里,恨不得自己变小了,这样可以躲在她的掌心里,随她来去。

两人正说着离别重逢的话,不妨有颗脑袋一直戳着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