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公公在外头等着,见人出来了,问道:“可怎么样?皇上起了没?”

她刚说到这,门已被推了开来。落雁道:“皇上来了来了,您的红糖生姜茶。”徐疏桐赶紧把薛意浓扶着坐起来,给她身上披了外袍,裹得紧紧的,接过茶碗递给薛意浓。

这会儿,薛意浓下朝了。乘了轿辇往锦绣宫来。路上,任公公将众前妃一起去太后那告状的事禀告了。

“说是给皇上送了点礼物,而且还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日子,皇上都允了,就让她住在锦绣宫,与万岁同一间屋子,就在外塌上。”

“朕要谢你才对,你做的很好,朕都喜欢。”薛意浓把东西都抱在怀里,象是抱住了什么宝贝似的,都不肯撒手了,自己全部放在柜子里锁上,显得十分宝贝和小气,生怕别人沾手了似的。然后又继续坐下来跟徐疏桐聊些近况,存惜看她们说的极为有趣,自己拉了落雁出去。

落雁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沉思的薛意浓,她上前来,替她揉了揉太阳穴,“皇上又遇上什么伤脑袋的事了?”

照顾女子面子薄,上青楼不大雅观。但也有那些生活不如意的贵妇们,要到这里找一点温存。

秦氏道:“爹已经知道了,自然不稀罕,亦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不过要我说,当真解恨,大房每日里得意,再想不到她女儿竟是个不得宠的,耀武扬威什么,前几日老太太还说要生太子,这会儿连个小鸡蛋都生不出来,真是老天有眼,叫我们时敏有机会。”

“我哪里敢说皇上的谎话,确确实实,就算在她跟前,我也是这样说。”

“奶奶太过心急了,本宫才成亲三天,您就说孩子的话,多不好意思,再说本宫和皇上都还很年轻,不急的。”

“怕你吵的烦,啊,算了。”她看了一眼四周,让那些站位的宫女、太监赶紧撤,大家窸窸窣窣的出去了,薛意浓提醒道:“把门关上。”

薛轻裘愤愤道:“你以为本王想等吗?有肃晋皇在,他老谋深算,又是打仗的好手,本王这一仗,师出无名不说,万一打输了,连老本都没有了,比起费力的征战,自然兵不血刃更加高明。”

徐疏桐很自然的说着,但薛意浓的脸却涨得通红,她算是明白了。徐疏桐这人,不能以古代女人的情况来分析,这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好意思’,还说的这样诚恳。

在红莲身后紧张兮兮的问答:“怎么样?伤着筋,还是伤着骨了?红莲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疏桐她以后还要跳舞的。”

不待薛意浓赞同,太后已经有身边的宫女扶着离开。薛意浓讪讪的笑笑,太后心里还在怪徐疏桐,算了,由得她去就是。

任公公太会说笑话了。

徐疏桐幽幽道:“何必如此麻烦,公子这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哪个新人不比我好呢,这是公子的厚爱了。”

太后让人奉茶,一面问她朝中如何,可有大臣为难等语,就把早准备好的话题拿出来讲。画像也让身边的小豆子抱着,让薛意浓一一过目。

“革职,查办,流放,朕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且永不叙用,无辜家属不牵涉其中,就这样吧。”

苏御史冷冷一笑,“正义,本官就是正义,皇上,皇上还在金銮殿里坐着,谁管得着你的死活。给本官把人抓起来拖走,连同她也一起了。”他拿着鞭子指着徐疏桐。

薛意浓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又见东西已做成了半成品,知道这是徐疏桐早就为她准备的,不能不感动。转头往屏风那望了望。

薛意浓上下打量这人,就见此人身着白衫,戴纶巾,书生模样,长得十分斯文好看。人家好言好语的问了,她也得好好的回了,“是,你怎得知道这府里住的是徐贵妃?”

薛意浓躺在贵妃椅上休息,落雁进来后,见她闭着眼没直接打扰。其实,薛意浓没睡,也知道落雁进来,以为她要说什么,等半天了,却没支吾出一个字来,睁开眼睛道:“落雁,有事?”

存惜怎么能不担心,“万一这段时间,又有别的女人抢位怎么办?”后宫空虚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些大臣还能放过这个良机?

薛意浓又是一愣,心道:“她醒了?”坏了,说不清楚了,正这样想着,徐疏桐睁开了似醒非醒眼,一碧水汪汪的看着她,身子早缠了过来,脑袋贴在她怀里。

“臣妾恭送皇上。”徐疏桐看着薛意浓远去。

假的也好,真的也好,有什么要紧,开心就好了。

徐疏桐只好认命,不,该说是自己有福气才对。被皇上宠幸,那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自己得天独厚,连新皇也对自己恩遇有加。

薛意浓冷冷道:“那他们知道惹怒朕的后果吗?”

存惜道:“娘娘英明。”

此时任公公也到了,带了早点过来给她垫胃,一看薛意浓已在吃着,也把早点搬进来。

又是这样的话,她怕这些做甚。把徐贵妃留下来,才能有好东西吃,她也想尝尝,当然这样贪吃的小心思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就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您就要奴婢在太阳底下跑一趟?”

“落雁!”薛意浓大喝一声,空旷的屋宇回荡着她的声音。

徐疏桐也十分诧异,“任公公,这是?”

“臣妾为皇上办事,没有什么可喊辛苦的,真正辛苦的是皇上才是。”徐疏桐口中的话体贴极致,但是连个余光都没给薛意浓,薛意浓对着徐疏桐旁边的薛轻裘讪讪的笑了下。

她忙去拿了,递给来监督的太监。“呈报给太后。”

这事,还要从九年前说起。

“没有,路颠。”

任公公很隐晦的看着皇上,那个不下蛋的是皇上。

带着人出府,薛意浓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后面的黑衣会家子哥哥弟弟们,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给予一定的空间。

她放下托盘,将薛意浓小心的扶起来,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坐好,又小心的搬运她的腿。

她们的事,很快传的后宫遍地都是。

养息宫中,太后正拿着喷壶,给花浇水,一面听小豆子如是汇报着。“太后,这事您怎么看?”

“看来意浓真的很喜欢徐疏桐,真是奇怪了,这一个两个的都被她给迷住了。徐疏桐确实有点儿姿色,不过哀家私下里以为,还是后宫的人选太少了一点儿,没的选择,徐疏桐才成为了选择。等过了冬,到了春天,还是多给他添点美人回来,见识的多了,徐疏桐也就不那么炙手可热了。”

小豆子连连说是,不愧是太后。太后可以袖手旁观,坐等时机,皇后那边,怎么也没个动静。

坤园宫,梅嬷嬷将锦绣宫中事向余时友说了一遍儿,“皇后,您要警惕。徐疏桐现在这个身份,都敢对皇上这样,要是日后进了宫,就更加了不得了。”

“那不是很好吗?皇上有人照顾,才能显得本宫这个皇后宽容大度。”

“可是她……她哪里是个选择,她分明是要把皇上整个儿的包圆了,以后皇上哪里还会来您的宫中,皇后,您别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要趁事情还没有变得更严重之前,对她,先下手为强。”

梅嬷嬷的一颗心全挂余时友身上,只觉得自家的小姐,太过单纯,太过简单了,没有心机,这样哪里能获得宠爱。

搞不好,还把自己闹到很难堪的地步,她看那个徐疏桐,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就像那些娘娘们说的,这根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九尾狐。

她现在以一个被废掉的,死了夫君的女人的身份,竟然不在孝中,还对小叔子勾勾搭搭,而且两人现在还光明正大起来了,真是活见鬼了。

梅嬷嬷自然不甘心,只是要拿捏徐疏桐,自然是要费一番心思的。梅嬷嬷知道,自家小姐向来不把那些事儿放在心上,怕就怕等知道了,也就晚了。丞相让她进宫来,就是怕有些事小姐做着不方便,让她搭把手。

梅嬷嬷左想右想,想出一个主意来。“娘娘既然不想管那徐疏桐,那也罢了,只是一点,您不招惹人家,人家未必不招惹您,到那个时候您要怎么办才好?依奴婢的意思,太后说的话有些道理,娘娘细想去,您就算不争,可知己知彼,总是没有坏处,奴婢听说皇上最近很喜欢下棋,是什么米字棋,五子棋的,奴婢也没听说过,锦绣宫中人都跟着学。”

余时友道:“你这是要本宫投其所好,本宫心里头明白,只是这样做去,难免有东施效颦的嫌疑,徒惹人耻笑不说,而且皇上的话,已经说的十分明白,本宫又何必讨没趣儿去。”

梅嬷嬷见她一点儿不动摇,只当她年纪小,难免又说了些为她筹划的话,“即便小姐不在乎后位,那丞相府呢?将来要是没有了您的保护,丞相府被人给端了,那可如何是好?”她知道余时友是个孝顺的孩子,不然也不会丞相说什么是什么了。余时友考虑到这点,突然叹了口气,松了口。

“你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他们自然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哪里需要本宫来帮忙。”她嘴里这样说,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未来事,有她在宫里,有机会吹吹枕边风,求个情,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梅嬷嬷见她松动,也就不多说了,道:“娘娘就当学的玩玩,打发一下时间,大家都在学,都说很有趣的样子,得了空,您也跟太后下一盘,切磋切磋。”

余时友问道:“太后也学了?”

“学着,听说不费精神,老人家顶喜欢玩,而且玩法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