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无法忍受,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我可以走,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也是个母亲。

似乎辜负了他们对她的期许,也许没有照顾好他,他好像……更加难过了。

有点难堪,从小到大,她最烦最怕的就是掺和这种事情,可是现下,也没人再纵着自己,没人再替她担待。硬着头皮起身,她几乎做好了被直接撵出去的准备,其实私自在别人家中走动本身就是件不礼貌的事情,何况……这个地方,这个小少爷,似乎总有点说不出的不同寻常。看着眼下情景,倒像窥见了别人家中不可言说的私密。

“啊。”那边像是在忙些什么,她出声提醒过后才有所表态,“行,我知道了,子莘呐,确实和我说过这件事,这样吧,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让人去接你,先到我家等一会儿吧。我在忙。”

纫玉大大咧咧的结果他的手帕,胡乱往脸上抹了把,又还给他,“谢,谢谢叔叔!”

……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唯哑然失笑,摸摸头,“有什么关系呢?”

他还有理了?

“叶臻。”他低低喊她的名,威胁之意十足,“刚刚是看着纫玉的份上,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弄得太难看,可你不要认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做什么。最好乖一点。跟我走。”

微微合上眼睛,打断小憩一会儿抵挡脑中翻绞不息的剧痛,可眼皮还没有粘牢呢,就感觉怀中人又是一阵的瑟缩,忽的紧紧抱住她,力道之大,勒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纫玉趴在地上,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可惜四处都是水,哪儿都是不着力的,四个小蹄子到处乱挥的结果就是意外打歪了可以活动的莲蓬头

“你你知道我离不开你,我我保证,上回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叶臻你别走”

“没,没关系哒,纫玉才不怕呢,纫玉长大了,是要嫁给爹地的!爹地不嫌弃纫玉。”

豆粒大的雨珠,噼噼啪啪的就落了下来,伴随着闷雷声滚滚溅落。

归程,穿过的是上海最繁华的地带,窗外一路的喧嚣,可车内始终都是那么寂静,寂静的让人不安。

“抱歉。”叶臻只是摇头,抽回手,哑着嗓子,“cv,谢谢你,谢谢你刚刚救了他。”

只看见小纫玉似乎被眼前情景吓坏了,她显然是没见过这阵势,没感受过这气氛的,这下完全懵掉了,掉着眼泪,把梁薄抱得更紧了,无助的喊了声,“叔叔”

“叔叔没事。”他温柔的挪开她的小胖爪,轻声宽慰她,一边使了些力将她往上提了提,防止她滑落,“不要擦了,弄脏了衣服。”

激昂的台词落在耳里,宛如在心口凌迟,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出于被迫,叶臻终于抬了头,无喜无悲的看着他,眼神是一潭死水般的沉寂,“我没有瞒着家里佣人,就做好你会知道的准备,其实你我心里都有数的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累不累?”

几乎是奔着下了楼,整颗心脏七上八下,在看着呵欠连天的小纫玉时,终于是放下了,她的纫玉

梁薄被她这样笃定的态度唬的一愣,旋即又镇定下来,轻轻“嗯”了声,寻了一把软椅,将背上那瘸子安置好,这朝门牌扬扬下巴,不疾不徐和大妈说道,“我识字。”

“那,那边儿。”叶臻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想也没想的指了个反方向,小姑娘气鼓鼓的走了很久她才缓过劲来。

“确定没希望了么?”

他好像有点懂了。

“我”从梦幻的回忆中扯出,她又想起了那一年,阴云笼罩的伦敦,闭闭眼,“总会有办法的。”

小唯委顿在地,哭的几近昏厥,他甚至都一直浑浑噩噩。

她搂着他脖子,呜呜咽咽的抽泣,眼泪汪汪的,鼻涕抹了他一身,“好疼啊,我胃好疼。”

她仍旧没什么反应,只冲他蓦然回头笑笑,像是挑衅一般,从茶几上的烟灰缸中夹出那根他尚未吸完的,半截雪茄,抵在唇边,姿势娴熟的开始吞云吐雾,“我很冷静,而且,不想洗澡。”

只是映衬当下局面,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时间越是推移,周遭越是沉默,那残句就愈的耐人寻味,叶臻渐渐有些挂不下去脸,原本就未退的热度就沸腾起来,只得再度变身番茄。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有热气正从耳朵里冒出。

“是啊,的确是这样。”

他忽然停住,梁薄从文件间抬,有些不悦,“你还卖什么关子?另外什么?”

她见他走了,终于是壮了胆,咬着牙,试了好几次,终于把围巾打成的结给解开了。可是却没有丝毫用处。露台倒是没锁,但他们的卧室是在三层,她不想摔个半身不遂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他大约也是料定了她没这个胆子的吧?

他低头注视着她,细细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真没事。”他由着她抚上来,一边淡声解释,“已经不难受了。”

梁薄有些多余的咳了声,试图缓解这份尴尬。

可却从来不知道,这也是能让人上瘾的,这么幼稚,这么让人头皮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语,却偏生这般地甜腻入心,叫人无法自拔,光是想着,就有笑意抑制不住地从嘴边逃逸。那个时候,尽管生气,却明明是很开心的吧?

“对,对不起先生。”那小护士像是吓坏了,说话都不利索,“我不是有意的”

突然一个急刹,他睁开眼,清醒的很。

她回头,看见他正抱着双臂,斜靠在厨房门口,暖阳落满了他的肩胛,灿烂的让人不可逼视,更是衬得的他气色也好了许多。只是眼窝处依旧是阴影绰绰,浓的化不开的,深深的倦意。

恰好暖阳破云而出,薄薄的日光洒在他身上,通透璀璨,却照不亮他眉宇间的那一抹阴郁。

“我”叶臻启唇,欲又止。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样斥责自己儿子,苏太终于还是出打断他,语气微恼,“一家人好好说说话,你就不能收敛点脾气!”

他并未回答,沉默了一下,辞模糊却戳心,“都是一样的。”

“弹得真好。”叶臻由衷称赞,“这架钢琴的主人,最爱你的曲子了,你的每场音乐会他都有去,如果他知道你今天在这里弹琴,一定会很开心。”

“你要走了吗?”她离她大约两三步的距离,怯怯的不敢上前,“先别走好不好?”

怔怔的愣了许久,他忽然直起身子,将够得着的东西通通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