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找到了电话,对着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就打了回去,放在耳边,很久,很久很久……

纫玉摇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后背“哗啦”一声裂了个口子,她愣了一下,惊恐的抬爪子摸摸,随即……

“给过你机会。”薄唇里狠狠吐出几个字,他低低的朝她吼,“可你就不能惯着!这是什么毛病?!”

淑芬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也不能放任眼下情景就这般,这般

他却依旧满足的笑着,极为安心的神态,不知梦见了什么。

因为太过着急,她抬着圆滚的胳膊就要够,又够不着,眼看着就要站起来,小唯担心她摔着,连忙塞给她,“好了,给你给你啦。”

“嗯?”

他张了张嘴,几番嗡动,尽管有千般心绪流转,可她受伤的眼神在眼前闪闪,很显然的,是触到了她的什么痛处,起码是真的很恐惧的事。忽然间什么都不想再问了,终究是孩子,夹在中间,其实最无辜。是他今晚太心急,太没分寸。歉疚的抱住小纫玉,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叔叔错了,叔叔不问,纫玉继续吃吧。”

一道惊雷在铅灰沉重的苍穹中划过,照亮这阴沉沉的世界,霎时间,视野中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你在哪儿呢?这边太乱,看不见你了。”那边一阵子的嘈杂,cv应该是还没有离开那儿。

“叶臻?”过于激烈的反应怔的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什么不一样。”

“闭嘴。”他简单的吩咐,强有力的拥她入怀,耳畔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诡异的平静,像是梦呓一般微弱的声响,“你再往前踏一步,别怪我在外边不给你留脸面。”

梁薄摸了摸鼻下,果然蜿蜒流淌的鲜血像是擦之不尽。难怪,这孩子分量那么沉,实实在在的那么一下,尽数砸在他脸上,情况还能好到哪儿去?

其实叶臻不喜欢看歌剧,或者听音乐会,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俗人,抱着爆米花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看着没什么艺术含量的贺岁档的乐趣远高于在这种艺术殿堂里接受人生熏陶。梁薄就更不用提了,基本是艺术的绝缘体。

“这么老实?”他托起她的下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细细端详着,“都不像你了,还真是不习惯。”

用力摇了摇头,只觉得一片的晕眩,她打开花洒

“唉,止步了!”坐里头的那个大妈赶忙叫住,“结婚手续在外头办,这是办离婚的,你们这大好日子别沾了霉气。”

“看见刚刚,没有,你”蹩脚的中文,说的很不熟练,女孩儿看起来脾气相当不好,如此更是像只暴躁的小狮子。

“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别像个小姑娘一样。”那个有些苛刻的主刀医师如此冷静的和他说到,“在这种时候和你提这个可能的确有些残酷,但是你必须尽快有个了断。”

她出去,关上门的声音格外的大,走的也快。他再从落地窗往院子里看时人已经没了,徒有阳光金灿灿的一片,刺眼的很,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种亮的不真实的颜色,单一的灿烂,却到底是空的。

“可是,那小唯怎么办呢?”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不愠不火的问,鲜有的耐心,并不咄咄逼人的语气,却让她无话可说。

“不要再逼我。

“梁薄”

亮莹莹的水钻肩带已经滑落一边,半透的纯白雪纺若隐若现地临摹出她诱人的手段,胸口更是春光灿烂的诱惑……该死的,她居然敢打扮成这样招摇过市?

话至一半,却戛然而止,像是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她忽然闭嘴沉默,他亦是僵住了正在料理伤处的那只手,二人都怔住了,谁都有数吧?那句未完的,赌气般的话语。

cvin顿了顿,“你知道她说的什么?”

“就是”cvin斟酌了下字句,最终还是用最简洁的方式概括,“字面上的意思吧,不知道那一年他经历了些什么刺激,傻了一样,心理好像也出了点问题,也难怪,小孩子嘛,在那个年纪最容易总之慢慢的,那个天之骄子的他就淡出了那个圈子的视线,很多年都没用再出现过,甚至有人猜测过苏家那个宝贝儿子是不是已经死了,最终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些年,是念大学的时候了,念的帝国理工,依然优秀,依然璀璨,但是所有人都说和从前还是不一样了,另外”

他恨铁不成钢的愤愤,她却一直是一脸想让人掐死她的表。

他并没有理会她,沉着脸便捉起她的另外一只手,她自然是不让的,侵略与逃避之间,花洒被意外的碰开,温热的水线下雨般的坠落,二人顿入雨帘。

“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那头的呼吸忽的一滞,过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来,“这样啊。”

因为那根紧紧绷着的弦已经松懈,短暂的休憩之后,身子反而更加怠倦酸痛,他摘了眼镜,揉揉眼,只见她秀眉深锁,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年轻娟秀的脸蛋上不知为何沾染了那么多不属于她年纪的风霜。

“要不是因为你不省心,谁愿意和那帮人打架?幼稚。\"他眉头皱了皱,又想起些什么,欲盖弥彰的补充了句,”还有我说过我不怕嘶——“

他被她堵得一口气憋住,沉默了一下,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刚刚被压倒差点背过气的人,好像是我吧?”你倒是有理了。

“你买的都是些什么?”

“那是你做母亲的想法。”苏淮生疲惫的合上眼,“别人不会让着他的。”

“这个还给你吧。”朵瓷起身,脊背挺得很直,“以前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偶尔会去帮他接送一下小唯,现在你回来,就不需要了。”

他轻柔的推开母亲,弯下腰捡起了那张满是皱褶的照片,慢条斯理的铺平重新折好,放回口袋,对着父亲的辞依旧是那般不愠不火的淡然,只是这回掺杂了些讥诮,“怎么,我关心关心我自己的老婆还需要和您报备了?您也知道孩子看见不像话?为什么?因为她妈妈抱着的是别的孩子,靠着的是别的男人?”

叶臻笑容松弛了些,目光越过他的肩胛,飘向他身后的车,以及那车内看不见的人,“您是在说您自己么?”

“我叫苏牧天。”他非常局促紧张的笑,起身想要上前却又不敢,最终只能老实的站在原地,吞吞吐吐,“我能跟你做朋友嘛?我一直都很想要个朋友。”

叶臻头痛的揉揉眉心,感觉眼前二十上下的姑娘竟是比纫玉还要难缠,罢了,别人家的事,她还是少掺和为妙。想起上回时装展见到安瑞时,曾收下一张名片,只是眼下并不在手上,是收在了哪个兜里

这是一个很奇异的房间,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柔软。四处皆是软的,连墙壁嵌入了厚重的丝绒,桌子和床都是圆的,没有一丝尖角。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连门都是几乎和墙壁一个颜色。

他思忖了下,点头,“嗯。”

他愣了下,抬手就毫不客气的敲了下她的脑门,“这时候你还管什么衣服?什么脑子呀这是。”

她的纫玉

每一封信都不长,然而温馨浓烈的思念却透过这寥寥数语,席卷而来。如果不是真的确定自己这三年从未提笔从书,她几乎真以为这是出自她的手,对女儿殷切的叮咛和嘱托。

他喊了声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应声跟上,走进屋内。

他恒久没有出声,她抬眼看了下他的表,声音又软了下来,不复刚刚片刻的果决,而是有点淡淡的寥落,“医生也会生病的。”

叶臻忙不迭的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的辛酸,

并非听不出她语间的暗讽,叶臻反射性的握紧手,指甲嵌入了掌心,尖锐的疼痛,她的声音却是温声细气,“我明白。”

梁薄很艰难的把目光从女儿梨花带泪的小脸蛋上移开,声音柔和却不容置喙,“小唯,工作上的事,与你没有关系的。”

“”那头久久没有回应。

随着他挤过熙攘拥挤的人群,心头都有些疑惑他是怎么一眼就找着了自己。一波又一波,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步子终于停下,人潮也瞬间松垮了很多,抬眼,现这是一个很僻静的休息室。

他并未接话,只是回头,目光似是征询。

“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他忽然轻声一笑,带着些很难描述的自嘲和酸涩,优雅的剥开糖果纸,送入口中,“但好像也还不错。”

很痛苦的扶住额头,不敢去设想,不敢去……哪怕只是一点点念头,他好害怕……

“爹地。”软糯的童声响起,胖乎乎的爪子抚上他的眉头,“爹地不要皱眉,会老的快……纫玉,纫玉不会离开爹地,纫玉最喜欢爹地。刚刚,刚刚是因为爹地不救姐姐,纫玉生气,才,才胡乱说的嘛!”

他眼角有点红,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可纫玉也喜欢叔叔,是不是?”

“是啊。”她仍然弄不清状况,天真的点头,“纫玉喜欢爹地,也喜欢叔叔,但,但那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呢?”依旧是宠溺而宽纵的语气,可问题却接二连三,有些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