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小唯连忙弯□子,把她扶起,“来,纫玉乖乖,快起来,地上凉。”

“裙子,我的裙子……”她还在不死心的扑腾着,咬牙切齿,“你这个野蛮人,强盗!”

“她不是你家太太。”他朝前走了两步,下颌微抬,平静,却字字铿锵,“叶臻是我妻子,一直都是。我现在要带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么?”

“叶臻”他忽然无比清晰的喊了一声,她吓了一跳,只当他是突然醒了过来,忙不迭的应声,“嗯?”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话还没有说完,一股水柱掺杂着丰富的泡沫就朝她喷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正中眼睛,一时间视野里的模糊一片,酸酸的痛楚逼得她眼泪直流:

“那孩子怎么办呢?”

这般开开停停,再次停下车时,终于是到了家门口,他没急着下车,而是将她抱上膝盖,耐心细致的一点点擦去她嘴边各种残渣:

“叔叔”小纫玉怯怯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妈咪在说什么呀?”

而那边沉默片刻之后,“你和谁在一起?”

叶臻愣住,过了很久才说,“梁薄他cv,你,你不明白,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他步子都还没站稳,只见她居然一口气没有喘,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连个盹都不打,紧接着闭着眼睛直挺挺的就跳了下来,脸上还挂满了与世长辞的悲壮与洒脱。已然来不及阻拦,他想也没想大步跨上前,还好赶得及,大力袭来,伴随着甜甜的奶香,重物的剧烈撞击,他只感觉面门骤然一痛

舞台上,二人诀别的难舍难分。

这问题问得有些微妙,几乎等同于直接戳穿了那一夜她蹩脚的谎,叶臻想了一下,有千百种托辞在脑中掠过,她却一个都懒怠编织,懒怠用,想想也挺没意思的,算了,听天由命,随他吧。

“怎么回事?”

临近下班时间,民政局办公室里头惫懒的很,俩老大妈正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正在这时候,半开的大门被敲了敲,离门口近些的那位,头都没回的说了句:

“ok!”她也像是松了口气,倒是不客气,小脸一扬,口吻有些专横,“arien去哪儿了?”

他为人夫,为人父。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某种清淡的气息渐渐消退,再也不见,才徐徐坐回沙上,忽然想到什么,从茶几底下找出崭新的一盒雪茄。他慢条斯理的撕开上面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一支纸烟来,点燃了,放在眼前。叹了口气,忽然将它扔进了烟灰缸。

她有片刻的迟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硬生生的错开他的目光,轻声,“除了小唯,其他差不多了。”

他终于抬凝视她,通红的双眼中仍有血丝,苍白的容颜上却有种不寻常的平静。

一声娇呼,她跳跃着的小身影忽然就不见了,他吓坏了,追上前去,却现那只蠢蠢的女孩正脸朝下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雪。

“不要生气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说呃,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她咯咯笑,柔嫩的嫩颊磨蹭着他的下颌,在他耳廓上轻易烙下一吻,“再说了,你不是在这儿嘛,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虽然还是气不过,但到底还是心疼,他想也没想的轻柔拉过,带着些嗔怒的苛责:

“她说你杀了你们的儿子。”对于他一直事不关己的态度,cvin都有些恼了。

“风光‘过’?”梁薄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

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她。以往的那些黑历史,眼下被一下子揭露而出,叶臻顿时红了眼眶,整个身子筛糖似的抖。

互相的指责和泄过后,浴室重归于宁静,徒留有些错乱的呼吸声以及低低的隐忍着的啜泣。

“这个?不是吃的啦。”她踢掉高跟鞋,往屋里走去,一边抬起手中的纸袋,自然而然的接话,“是小唯的换下来的衣服,带回来洗的咦?”

“跟我用不着说这些。”梁薄有些无奈的叹,“又闹腾了?”

她慢慢的长高了,长胖了,会扯着他的衣角,缠着他讲故事,过家家,会奶声奶气的喊哥哥。

叶臻很认真的想了下,最终慢吞吞的点头,“好像还真是这样,那时候肺结核死亡率还挺高,你这虽然不是肺结核,但是拖下去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引起肺水肿,支气管扩张,再然后”

他却丝毫没有异样的表,对于不久前的‘一点’意外没有任何羞愧之心,也懒得和这个小女人多废话,眼皮一合,“我是男人。”

她连忙应了声,拔腿跟上。

“没用的。”苏淮生摇头,“你不知道他在英国还有个兄长?虽然同父异母,但是很护短。”

叶臻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烧,可却无法出反驳。

苏牧天看着他,有一瞬间本能要上前的动作,只是不知缘何又生生止住。苏老爷子像是气的狠了,想要起身却又一时起不来的样子,脸色渐渐紫涨,随手拿起身边的紫砂壶作势欲朝他扔去,苏太连忙护住儿子,一边拦下他动作,急道,“说好了好好说话,你又什么脾气。”

可是婚姻就像是一双高跟鞋,无论外人看起来让人多么艳羡,可个中滋味如何,只有穿鞋的人知道。和梁薄的婚姻,就像是穿着这双鞋在荆棘里走路,穿着痛,脱了却愈鲜血淋漓。

整座屋子,只有那一个乐器,找到始作俑者并不难。苏牧天的脾气全家人都明白,且为之战战兢兢,不会有人敢随意动他的任何东西。更何况是他最宝贝的钢琴。那么是谁如此胆大,便很容易猜测了。

“找我爱人啊。”她轻快的回答,颊边有甜蜜清纯的笑容泛起,“你帮我一起找好不好?”

踏出这房门的第一日起,他想,终于是自有了,没想到走了出去,碰见了一个人,才现整个世界都是一座牢,他再也逃不出了。

小唯在睡梦中忽然嘤咛一声,含含糊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叶臻轻轻挣开他,抬手轻柔的爱抚她细致美好的眉眼,唇畔微微带笑,有种为人母的慈柔静好,掺杂着一股孩子气的倔强,“我会常来看她,也一定会治好她。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我还真有点相信你这块儿是洗澡摔的了。”他拖着她的下巴,盯着她额角那块儿淤青,语气是恨铁不成钢的忧虑,“脑子长的少就算了,现在连眼睛都这么不顶事儿,真是我看看。”

“咦?爹地?哎呦!嘟嘟嘟——”

她眼眶有些潮,细声细气,“你费心了。”

路并不长,他们走的也不慢。很快,她再次站在了那扇门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多少个寂黑幽长的夜,午夜梦回时,魂牵梦萦的所在。再没有想过,居然自己还有回到这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