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后来,她怯怯的抬眼打量他,“叔叔,不说这个好不好,纫玉,纫玉害怕。”

摇摇头,重新迈起步子,晚风飘摇婆娑,隐隐约约的,递来一声语焉不详的喟叹,“这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奇迹,梁薄,你觉得当年小唯濒死时得到的那份肾脏真的是机缘巧合么?你不拜神,我也不信上帝,谁又会保佑我们?还不是靠自己折腾这一口气。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眼,回过头去,对着电话轻轻“嗯”了声,“在的。”

他眉头蹙起,摇头,“这种时候掺上一脚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做什”

他顿住脚步,转身望向她,看她却还是一副哆嗦着的期期艾艾的小样子,叹了口气,组织下语言还想开导开导她,却没成想就在下一刻——

舞台上表演的是莎翁的经典之作,,缠绵悲楚的爱情,撕心裂肺的离别。

叶臻只感觉背心一寒,瞪着眼睛看他,虽是淡淡笑着的神,可怎么看也不像玩笑。

翌日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只觉得身体里充斥着的,满满的倦意,从床上勉强撑起身子,她拂了把脸颊上冰冷的黏腻,汗和泪混在了一起,很不舒服。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浴室洗漱,看见镜中的自己,乱糟糟的头里,包裹着苍白的一张脸,眼下微微的乌青。气色算是差到了极限。

他们之间,好像一直都是如此马不停蹄的错过。

看起来十几岁的孩子,一颦一笑间已有倾城之姿。柔顺的棕,漂亮的琥珀色眼瞳,明明是很亚洲化的长相,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很地道的苏格兰的口音。叶臻对这个地段的英语音印象深刻。

冬日连绵的冰雪之后,却没有迎来明媚的春。

“再说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问。

是她的手,很小的,稚嫩的那双手,牵着他走出晦暗青涩的岁月,而他亦是带领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长高了,长大了,愈美好,愈动人,多么希望可以永远牵着这只手,相互扶持,这样漫漫的人生或许就不会那么寂寥?

他这才意识到被耍了,有点生气,更多是无可说的,无奈的甜蜜。

“你好凶啊”她懒散的扯出一抹妩媚的笑,在他颈窝处磨蹭,馥郁温热的葡萄酒香喷洒他的唇际,“生气啦?”

“笑话,你把那么多封小书集中塞到那么显眼的位置,还跟我装蒜?”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瞅着她的表特别阴沉,“再说连你人都是我的,还什么‘你的’的书包,帮你收拾收拾还要和你报备?”

他忽然古怪的笑笑,有点无奈,更多的是心酸,“可她说的没错。”

“我要是他爹我早就算了。”cvin看起来颇为头痛,却也懒怠深究的模样,将身边携带的文件夹递给他,“你要的一些资料,查的七七八八了,其实苏家也算是本分生意人,态度也恭恭敬敬的,究竟是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也不好为着一己私欲多做为难,只是稍微挖了下,他们那个宝贝儿子是有点不太寻常的。”

“我说你就信?”梁薄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她,那表是恨不得把她弄死算了的嫌弃,“我还真是说什么你都信?得,我说的气话你都门清似的记得可牢了,正经的你就没一句记得住!我那时候让你留家里好好冷静冷静你怎么不记得?心心念的就是和我离婚!现在跑路跑了三年,回来还是和我离婚!你脑子里”

“是啊。”她点点头,唇畔的笑意愈的浓厚却悲凉,“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你仍然会去做,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不用顾及我的感受,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说了算,上学,分科,选专业,恋爱,结婚,生孩子,一直都按照你规划的走,你说怎样我就怎样,我从来都没有违逆过你的意思,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离不开你。可你呢?你尊重过我么?从来没有!退让到了最后,结果就是我连我自己儿子的命运我都无法知晓,梁薄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你放开我!”

叶臻推门而入时,愣在当场,甚至本能的孩往后退了退,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如此和他撞了个正着,他听见声响,顺势也朝那处一觑,刚巧和她的目光在半空碰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开始在微暖的空气中浮动,理不清楚。有点尴尬,怔了许久她有意无意的错开视线,细若蚊吟的嗫嚅:

“苏格兰。”那头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绪忽而激动起来,“小乖!把emerson放下,立刻!”

他轻叹着摇头,小心的将她半敛入自己的外套之下,担心她受了凉,即使快要入夏,但这反复无常的天气,入了夜总是冷的。

那么那个时候,是谁陪他一起呢?有没有人陪他一起呢?这男人死要面子,不病倒实在撑不住都不愿露一点风声给人知晓,又事儿多不肯好好打针吊水,一个人病着,一定也很不好受的吧。

“你不要说话。”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脸侧过去,避开他的眼神。

他向来执拗,叶臻张张嘴,却也不好再勉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小心看护着,经过那一堆东西时,他像是和她同时想起一般,停住脚步,弯□子时,手指意外的碰在了一起。她怔了下,他亦然。数秒过后,他不声不响的从她手里接过,她张口想要反驳时却被他淡淡打断,“手都勒伤了,不痛么?”

“可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黎恩哽咽着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一样的。”

朵瓷笑了笑,怎么看怎么有些暗讽,“好些天了吧,那次时装展过后淋了雨,就一直没好,这两天一直低烧,今天彻底扛不住了,怎么你昨天和他一起那么久,都不知道?”

“你真是好意思?偷偷摸摸自个儿做些见不得光的也就罢了,照片还是我从纫玉那儿找见的,让孩子看见像什么话?”

“没想到连你们都能分开”他轻笑着摇头,将她瞬间拉回现实世界,只看着他唇际的弧度微苦,”当年梁薄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只要逮着机会,就能跟着父母漂洋过海来缠着他,你一小萝卜头天天黏着他,害的他总是被我们一帮人笑话你也,真是舍得。“

“叶臻。”

“那你来这儿,总得有原因的吧?”她耐心寻问。

灯火昏暗,暗影重重,他愈烦躁不安,抬手摁亮了房间的大灯。整个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年少不知愁滋味,初通爱便无暇顾忌其他。

“衣,衣服没事儿吧?”她磕磕巴巴的问。

她的手心开始滴血,双目逐渐赤红,花费好大的心念才暂且放弃了同纫玉继续商讨这个问题的打算。不着痕迹的岔开了,只是难得通上一次话,她还有好多不放心的要仔细叮咛絮叨。而纫玉估计也是这些天憋坏了,抓住了机会,小嘴就像是装了马达,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没完没了的。叶臻只含笑听着,偶尔插上几句,眼角的泪水逐渐干涸,绪也渐渐稳定。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很想告诉我的小唯宝贝,我要四处游历,走遍万水千山。采集最瑰丽最有趣的所有童话,告诉我的小唯宝贝。揽尽所有光明,那小唯的世界再也不用下雨。

“这个”她惘然笑了,生生止住了话头,“倒真的不重要了。”

叶臻从他手里夺下那个包装,有些无力的扶额,声音亦是有些说不出的叹惋,甚至带着些哀求,“不要问了。”

“在屋内捂成这德行,出门又得感你头怎么了?”叨唠到了一半,他话锋忽的一转,目光凝聚在她额角那一大片的淤青上,有疑云闪动。

朵瓷不咸不淡的说道。刚觉得心口那抹窘迫微微褪了些,却又听她再次开口,“需要您要道歉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着我,所以还是算了。”

“你突然这么客气。”她俯下身,结果小唯吃剩的果核,小心的给她擦去唇角的汁液,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还真担心你让我去杀人放火。”

“还喊妈妈,是不是?”

这个时间段秀场的氛围恰好掀至顶峰,众人翘以盼的,寰宇的总设计,梁薄的新作刚巧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