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怎么办呢?”

“没有。”她忽然矢口否认,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纫玉乖乖,纫玉没有说谎,爹地对妈咪,爹地”

“叔叔”小纫玉怯怯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妈咪在说什么呀?”

是她,泪光氤氲,哀哀的看着他,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并未再多言其他,就那般久久的看着,强行压抑着,不出声的啜泣,“梁薄”

叶臻愣住,过了很久才说,“梁薄他cv,你,你不明白,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让你站住听不见是吧!”

他步子都还没站稳,只见她居然一口气没有喘,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连个盹都不打,紧接着闭着眼睛直挺挺的就跳了下来,脸上还挂满了与世长辞的悲壮与洒脱。已然来不及阻拦,他想也没想大步跨上前,还好赶得及,大力袭来,伴随着甜甜的奶香,重物的剧烈撞击,他只感觉面门骤然一痛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莫名的戳中笑点,一时有点好笑,又有点生气,她只得低声一句,“胡说些什么,纫玉才三岁多呢。”

这问题问得有些微妙,几乎等同于直接戳穿了那一夜她蹩脚的谎,叶臻想了一下,有千百种托辞在脑中掠过,她却一个都懒怠编织,懒怠用,想想也挺没意思的,算了,听天由命,随他吧。

不在了,都不在了

临近下班时间,民政局办公室里头惫懒的很,俩老大妈正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正在这时候,半开的大门被敲了敲,离门口近些的那位,头都没回的说了句:

叶臻转过身,一个美少女正急冲冲的冲她过来。

他为人夫,为人父。

他不答了,不知是另有盘算还是没有答案。

她有片刻的迟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硬生生的错开他的目光,轻声,“除了小唯,其他差不多了。”

你要原谅那时的你。

一声娇呼,她跳跃着的小身影忽然就不见了,他吓坏了,追上前去,却现那只蠢蠢的女孩正脸朝下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雪。

以前在晚餐后,她常会泡一壶茶,再切上一盘水果,满屋子追着俩包子吃完,再乐颠颠的跑到他工作室陪着他,他在一边忙一些集团中尚未处理妥当的琐事,她心满意足的靠在一边的榻榻米上检查着两只包子的家庭作业,偶尔顺带抬头偷看他,不知不觉的,水果的汁液啃得满脸都是

虽然还是气不过,但到底还是心疼,他想也没想的轻柔拉过,带着些嗔怒的苛责:

他显然是听见了,只是一时间却并无什么反应,大约是沉默良久现还是逃不过了,才淡淡一声喟叹,“她那么老实,那么笨。怎么几句话还没给你套出来?”

“风光‘过’?”梁薄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

“明明是你说的,你说我签了字就行了的”她被戳中心事,脸一阵红一阵白,磕磕巴巴的却是无以对,“你怎么能骗人呢!”

互相的指责和泄过后,浴室重归于宁静,徒留有些错乱的呼吸声以及低低的隐忍着的啜泣。

那样讨喜乖巧的孩子,他再不会有了吧?

“跟我用不着说这些。”梁薄有些无奈的叹,“又闹腾了?”

梁薄侧过头,看向他臂弯的小女人,半靠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烘的心头微暖。看起来睡得倒是很熟,大约是真的累了吧?

叶臻很认真的想了下,最终慢吞吞的点头,“好像还真是这样,那时候肺结核死亡率还挺高,你这虽然不是肺结核,但是拖下去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引起肺水肿,支气管扩张,再然后”

车厢内气氛寂静的近乎于诡异,他很不喜欢这种让人头皮麻的氛围,于是开口:

她连忙应了声,拔腿跟上。

“你非得和儿子置什么气!”黎恩回身做到丈夫身边,脸色沉了下来,“就不能好好和他说话么?他好声好气的”

叶臻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烧,可却无法出反驳。

“我还没问你呢!”苏老爷子只差没拍案而起,冲着儿子劈头盖脸就吼了起来,“你这又是从哪来的?这么多年,这破毛病就没改过!”

可是婚姻就像是一双高跟鞋,无论外人看起来让人多么艳羡,可个中滋味如何,只有穿鞋的人知道。和梁薄的婚姻,就像是穿着这双鞋在荆棘里走路,穿着痛,脱了却愈鲜血淋漓。

于是二人间的第一次对话,竟是如同幼儿园的孩子般简单:

“找我爱人啊。”她轻快的回答,颊边有甜蜜清纯的笑容泛起,“你帮我一起找好不好?”

“苏牧天你怎么”

小唯在睡梦中忽然嘤咛一声,含含糊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叶臻轻轻挣开他,抬手轻柔的爱抚她细致美好的眉眼,唇畔微微带笑,有种为人母的慈柔静好,掺杂着一股孩子气的倔强,“我会常来看她,也一定会治好她。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她记得他是最宝贝他这些作品的,小时候不懂事,一个人在家玩过家家,从他的小阁楼里偷偷拿了好多件衣裙。给她的洋娃娃们穿,结果洋娃娃们没有笑,她却哭的惨了,被这个暴君打红了屁股,罚了一个星期的鸡腿。

“咦?爹地?哎呦!嘟嘟嘟——”

妈妈居住的这个地方,阳光很耀眼,明晃晃的。街上永远弥漫着糖果的气息。这里的天空远阔,海水蔚蓝,浪花雪白,细软的沙滩一直走很远都不会累,如果你来了,我们可以印下一串串的脚印,在沙滩上。等妈妈安顿好了,就接小唯来玩好不好?

路并不长,他们走的也不慢。很快,她再次站在了那扇门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多少个寂黑幽长的夜,午夜梦回时,魂牵梦萦的所在。再没有想过,居然自己还有回到这里的那一天。

叶臻僵了下,半响才说,“我是医生。”

“下巴又怎么了?”他脸色越来越差。眼看着他又有要扯她围巾的意思,她连忙攥住,支支吾吾的开口,

“我并不是”她急慌慌的想要解释,却又张口结舌,只恨自己一时口快,只感觉脸颊无可控制的微微烫,有点难堪,最终只能说,“唐突了。”

得到了应允,他反而却迟疑了,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明天找个时间给叶”

“她说的什么?”他追问。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这么奔放?”

朵瓷目光在他怀中的小人儿上转了转,略一思索,没再多,点头,只是又叨唠了句,“也别太累着自己。”

叶臻笑容有点僵,但还是仿若无事的点头,“乖纫玉。”

“纫玉自己听到的。”她还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