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却分明有很多东西在二人间流转。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脑中乱成一团,“我必须过去。”

随着苏牧天骤然爆发的狂怒,小臂上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叶臻毫无反抗能力的一下子便被他粗暴的扯了回来,牢牢钳制着,竟是分毫都移动不得,痛与难堪并存,

小纫玉终于还是忍不住表了态,都有了哭腔,“叔叔,叔叔别走嘛!”

入夜的上海大剧院,灯火璀璨,座无虚席。

“不够高。”他保持着那抹优雅淡然的笑容,轻捋了下她搭在颊边的湿漉漉的,在她唇边亲了下,“不然真想抱着你就这样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

那场残梦,终究是做不下去了。

如此这般的,很多事都迟了。

白色的宽松裙子,浅咖的丝巾,她轻巧地跳跃而来,细长的双腿在空中来回晃荡。

……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心绪流转,有数不清的话语从嗓眼流淌而过,她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几度嗡唇,她却不出一点声音,最终还是优柔了,她合上门的同时,轻声嗫嚅:

“衡衡就像一根导火索,如果不是他的死,我可能会继续忍下去,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也许是一年,五年,或者十年,二十年,但我知道不会是永远。所以我也挺感谢那时的你,能让我早点醒过来,早点下决断。还好我的人生也没有太晚,勉强来得及。”

她站在小板凳上,义愤填膺的挥舞着小拳头,比他还要激动。

夜色里,红色的围巾飘曳,渐渐已经很远了。

而现在,她连晚餐都不会在家里用,天一擦黑就会驾着新入手的跑车离去,打扮得娇艳明媚,完全学着这个城市的时尚男女享受绚烂的夜生活,食人间之烟火,待到凌晨时分再带着一身夜场里的酒气和铺天盖地的烟味回来。他那时曾经说过,再也不会管她,随便她怎样,所以自种苦果自己尝,他说不得什么,也只能视而不见,有时干脆自己也出门散心。

“明明是你不经过我同意乱翻我的书包!”她恨不得咬死他,声音都变了,“谁跟你显摆了?”

“她说的太离奇,我不信。”cvin直截了当的回答,“我想听你说。”

“你这哥哥做的,跟爹似的。”

她那一脸幽怨,不可置信的样子,特像只被大灰狼忽悠了才醒悟的纯良小白兔,可怜兮兮的。

他深深吸气,闭上眼睛,声音依旧是没有任何波澜,“就是因为担心你会这样,才没有告诉你。

败血症加上严重的肾衰竭,医生说,再无契机,小唯熬不过今年冬天,她还有纫玉,而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嗯”了声,“你现在在哪儿?”

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照料他呢。

其实这些年他也有生病的吧?

“叶臻”

“行了,用不着。”他有些好笑的垂目看她。难得温软下来的态度,“你还是别太靠近我,别传染了你,回头再带给纫玉。”

“让他去。”苏淮生有些费力的呼吸着,“这孩子从五岁过后就再没经历过事,被保护的太好了。你说,以后咱们都不在了,谁又能体谅他,事事迁就他?”

叶臻感觉像是被什么迎面砸了一记,有点头晕目眩的,顿时一大堆疑问喷涌而出,可到了唇边,却只滚落出一句,“他病了?什么时候?”

“”

那之后,她便常常同他们厮混在一起,像是小跟屁虫一样颠颠的跟着他们后头,她和他私下关系很好,对于那件事一度相当的感激,也曾拍胸脯的向他保证,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你是谁?”

现下,真是进退维艰了。帮她,可她都说不清楚,弃之不管,又很难安心。以她现在这副样子,扔在外滩上

他再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利落的切断了电话。

衡衡在电话里如此征求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里和梁薄闹脾气,泄着常年独居的,小女人的悲春伤秋,脑子里盘算的只有矫苍白的几个问题,你还在不在乎我?还爱不爱这个家?

那件事给她的童年记忆抹下了很深的阴影,从那之后,她几乎再不敢随意碰他的那些宝贝。

那段记忆太过晦暗,像是阴暗潮湿的寄生物,盘踞在心脏最深的地方摆不脱,逃不开,很恶心。

妈妈的小窝处,楼下有一个小姑娘,很白的皮肤,有一双和你一样漂亮的蓝色眼睛,笑起来时也会弯成月牙的样子。尽管她很像你,却没有你调皮,妈妈和她说话的时候,脸会羞涩地红起来,她还很爱哭。所以妈妈还是很喜欢小唯宝贝,所以小唯啊,一定要多笑笑,不要哭,爸爸会很难过。

“叶臻!”有点不妙,他忽然出声打断几乎声嘶力竭的她,扶住她的肩膀,黑暗中灼灼的目光直接逼视。声音冷下来,有种说不出的锐利和镇定,“告诉我,这三年你到底经历的什么?”

“医生?”他扬了扬眉,“如果你是遵循职业习惯,带着听诊器我也不奇怪。但是这种药,即使是医生也没有必要随身带着吧?”

“我并没有啊!”尚来不及嗫嚅完,只觉得头顶一凉。他皱着眉,一手提着她的羊绒帽子,有些不耐的语气:

“苏太太其实不用和我道歉。”

他不置可否,嘴角的弧度略松弛了些,沉吟片刻,缓声开口,“说到集团你休假前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可以么?”

“也听不大清,只是她一直在说自己错了,喊哥哥,还——”像是涉及到了什么,她话头戛然而止。他心中却有了定论,于是开口:

由于在盥洗室耽搁的时间着实不短,当她心思重重的回到展示大厅时,展会已经举行了约莫一半的时间,叶臻有些心不在焉地左右张望,刚刚他们落座的位置已然空了,苏牧天不知去往何处。

“左不过是陪陪孩子,谈什么累不累的。”他摇头,径自朝先走了去,“布会方面,也是这回那几件方案没来得及仔细审审,之粗略看了眼,几个新秀,构思还可以,就是太理想化,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是奖励给爹地哒。”纫玉从他怀里跳下,很骄傲,“别人要纫玉都不给的!”

叶臻拍拍她的脑袋,有些为难,却不知该怎么交代。倒是纫玉自己给她解了围:

“喔”她拖着肥嘟嘟的小身子,不不愿的移过来,看着他手里的杯子,突然问了句,“哥哥你怎么也喝牛奶。”

望着眼前挺拔却落寞的背影,她咽下了下半句语,徒留一声喟叹。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有所顾忌,顾忌孩子,顾忌林朵瓷,同样的态度和措辞,他没再像上回一样讽刺她阴阳怪气,短暂的沉默和深深吸气之后后,他更加阴阳怪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