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吸气,烦恼的闭了闭眼,“cv,你不懂,我现在真的不能留在这里,我答应过苏牧天的妈妈得照顾好,看好他,而且他现在”

“站住。”

“叔叔你一定要接好了纫玉跳下来啦!”

苏牧天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那么大的反应,想挽回也是迟了,只叹息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最近是越来越爱哭了。”

“害怕么?”他咬着她的耳垂,轻轻呼着气。

衡衡和小唯被推进手术室,她在他怀里晕厥,他握着她的手,点头,“相信我。”

“叶臻?”他有点不悦了,回头催促,“快点。”

揉了揉痛的脚踝,她扶着栏杆继续往前走着,一路寻觅着路标,好快点赶到大象馆区,免得那对父女又不知道钻到了哪里,再寻不着了。

他亲手送走了奄奄一息的衡衡,镇定的和主刀医生商量好一切,之后转身随意进了一个房间,将脸埋在冰冷的白色床单里,人生中第一次流眼泪。生命中不多的一份温暖流逝了,余下的,也渐渐化作坚冰。他觉得很冷,很冷很冷。

“叶臻我只是”她听见他的声音异于往常的沙哑,“想见见她而已。她不是我的孩子,那种事我没有权利,也不会再去做。”

“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想回到如果没有你,我应有的轨迹上,梁薄,真的是因为你,我退让的太多,太多了。为了你开心,你安心,我几乎放弃了我的梦想我的人生。可最终得到的实在太少。当初离开你,并非一时意气,我真的是考虑了很久,我想重新学习我要学的东西,做我想做的事,或许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年纪重新组建一个安宁的家庭,再又一个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的孩子。当然,在这之前,我要救好小唯。”

很怀念那一年,淋得像个落汤鸡,傻傻笑着缩在他大衣下的她。只露出小小一个脑袋。

加快了脚步,想要跟上,非得逮着这只恼人的小东西,好好惩罚惩罚她。没想到,他这个念头刚刚起了的时候,她的现世报就来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他望着她,眉宇间是阴沉沉一片的死寂,瞅着她醉醺醺的模样,一声冷嗤,“干脆死在外面得了。”

叶臻气的不行,脑子里一堆反驳的话酝酿许久最终却只憋出了句,“反正你总是有理的,就我活该被哎嘶——!”

像是触及到了一处微妙所在,他及时的收了口,梁薄自然是明白的,但却也并未戳穿,只淡然一笑置之,“她真要再结新欢,你拦也是拦不住的。出去溜达一圈,心也野了,现在真是‘捆’也‘捆’不住”

梁薄专注的翻阅着那几张文件,轻轻“嗯”了声,“你说,我听着呢。”

明明是带有质问意味的一句话,可落在她口中却软绵绵的,丝毫没有震慑力,听起来反倒怪委屈的。

对一个人,一段感失望甚至彻底绝望,永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这个道理,真正压死骆驼的,绝对不是那一根草,而是之前岁岁年年,恒久积压着的伤痛与哀愁,最后真的倦了累了,痛的再也无法忍受了,这头垂垂老矣的骆驼自然也就彻底死透了。

胸口骤然传来一下尖锐的锐痛,手一松,碗碟坠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紧接着那头很是应景的传来了婴孩儿的哭啼,他自然而然的脑补出了一幅画面,大致猜出了又生了什么,一时语塞。

叶臻愣了下,明白了他所指为何,两眼红的像兔子,瞪着他,咬牙切齿,“快点睡。”

“一定非这样么?”

“咪呜”

她愣愣的望了眼指间一道道红痕,这才后知后觉到有些微微的胀痛。

“牧天。”黎恩心疼的奔上前,拿起帕子想要给他擦拭伤口。

叶臻手一抖,瓷杯摔在了桌面,茶水滚了满桌的也没理会,怔怔无的愣在当场,脑子里各色纷繁的绪碰撞在一起,思路一下子断了。昨日相处的种种细节在眼前回放,尽管那般绞尽脑汁的回想,她居然仍旧找不到些许端倪。

母亲一声惊呼,绕过椅子上了前,心疼的查看,但他却没管它,只是垂头看着地面上那张皱巴巴的,摊开的相片。

这最后一声嗟叹,像极了一声梦呓。好像从很多年前传来,那时她刚刚走出那段风雨飘摇的婚姻,孤身来到英国,接待她的是自小玩大的小,那时她看着雨中的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抽噎,也是这般一声喟叹。

而苏牧天,背脊笔直,端坐在钢琴前,手指翻飞灵动,圣洁而悲悯的曲子,空灵的飘荡在廊柱间。他大约是听见了杂音,于是回了头,恰好与她四目相接。

“我来这儿?”她愣愣的问了句,又用力的摇头,“嗯,我来这儿找人的。”

“等等!”她忽然喊住他,顿了顿,欲又止的问,“你这几天是不是和伯父伯母闹了不愉快。”

如果她知道,那是儿子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一定不会敷衍了事,更不会因为私人的绪而骂他。哪怕阻止不了惨剧的生,起码她还可以和他说说话。

空间本来就不大,没几步他就走到了进前,一手捞起了此刻不知为何正坐立不得的叶臻,看着她痛的眼泪汪汪的,也来不及抚慰,皱着眉便开始翻检她刚刚坐下的榻榻米,果然上面的一件纯白的小罩衫上,用来定型的花针少了两枚。虽然看见她龇牙咧嘴的小模样很心疼,然而脑补出的一种形,就是让他莫名其妙的很想笑。

“妈咪”再通话的最后,纫玉又甜甜的喊了她一声,“妈咪快点回来吧,纫玉藏了好多好吃的,分给你哦。”

这里很美。一点不像咱们的城市,一直会阴雨绵绵,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讨厌下雨天,讨厌湿冷的天气,如果你来,你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地方。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逼问她,或许是不忍心,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无人知晓。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忽然弯下腰,捡起了一个空空如也的针剂包装。是杜冷丁。凝视半晌,声音冷下来,开口问:

她胆怯的地下脑袋,大片的黑滑落,将那一处遮了个严实,声音轻细柔软,“不小心摔到。”

话至一半才意识到些什么,她连忙收口。二人皆是默默,一时间气氛有点诡异。还是朵瓷轻咳一声,浅笑:

“倒不至于。”他笑笑,声音低下去,“只是这事只能你来办,我可不想得罪了你。”

“什么事你说。”他已然梳理好绪,声音再无一丝颤抖,“我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点着凉。”

灯光由绚丽转为微暗,具有节奏感的音乐成了梦呓般的苏格兰风琴,其中甚至掺杂了些民谣的口哨声,极有格调。叶臻随意寻了处位置坐下,抬观望。

“你不回去?”她问。

纫玉点头,清脆的喊了句,“爹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