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站住听不见是吧!”

“那好吧,纫玉慢慢想,叔叔先走啦。”他摇摇头,故作遗憾的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莫名的戳中笑点,一时有点好笑,又有点生气,她只得低声一句,“胡说些什么,纫玉才三岁多呢。”

“什么?”她问。

不在了,都不在了

夕阳早至,天际泛红,他背影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单薄,半分寥落。心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眼前蓦然有水汽涌现,很多年前,她还很小的时候,最是喜欢腻着他要他抱抱或者背背的了,但那时候他嫌自己太胖,总是不答应,结婚的那一天,她也心血来潮的要公主抱,但他说会压到孩子也是不肯,真是没想到这第一回在人前如此亲密,竟是在他们婚姻的末路上。

叶臻转过身,一个美少女正急冲冲的冲她过来。

世事难料,这个誓居然成了多少年后无比鲜明的一个讽刺。从那两只小鬼出生过后,他们几乎没有一日是能完完整整脱离医院好好生活。

他不答了,不知是另有盘算还是没有答案。

“”

你要原谅那时的你。

他犹豫着,微红着脸俯,粉嫩柔软的唇瓣近在咫尺,她却忽然开心的大笑着,退开身去,跑得远远的,她回头冲他招招手,满眼皆是恶作剧成功的笑意。

以前在晚餐后,她常会泡一壶茶,再切上一盘水果,满屋子追着俩包子吃完,再乐颠颠的跑到他工作室陪着他,他在一边忙一些集团中尚未处理妥当的琐事,她心满意足的靠在一边的榻榻米上检查着两只包子的家庭作业,偶尔顺带抬头偷看他,不知不觉的,水果的汁液啃得满脸都是

“不作不死。”他冷冷一笑,“让你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在我面前显摆,谁还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那点子破事,用得着天天在我耳边嘀咕?”

他显然是听见了,只是一时间却并无什么反应,大约是沉默良久现还是逃不过了,才淡淡一声喟叹,“她那么老实,那么笨。怎么几句话还没给你套出来?”

处于好奇,本能就问了一句,没想到似乎却是戳到了cvin的难处,他怔在那儿,不尴不尬的半张着嘴,不知该不该答,梁薄自然是看出来了,只怨这一家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踩哪儿都是雷区,摇摇头,轻咳一声:

“明明是你说的,你说我签了字就行了的”她被戳中心事,脸一阵红一阵白,磕磕巴巴的却是无以对,“你怎么能骗人呢!”

“他自愿的,呵呵呵。梁薄,你自己心里过的去嘛?”她笑着笑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他只有两岁,他知道什么?还同意?你是他父亲啊,他最崇拜最喜欢的就是你,你说什么他会不照做么?那些天你打我出去旅游,他做完手术回了家,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你敢说这不是你授意的?嗯?”

那样讨喜乖巧的孩子,他再不会有了吧?

“小乖,电话给我,别闹了。”微恼的声音插了进来,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短暂的空场之后,终是听见了友人开口,“梁薄?”

梁薄侧过头,看向他臂弯的小女人,半靠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烘的心头微暖。看起来睡得倒是很熟,大约是真的累了吧?

大约是最近冷热交替太过频繁,因此感冒烧的人不少,大厅里几乎坐满了病人以及陪同的家属,人潮熙攘,低语声阵阵,而他则孤零零一个坐在拐角,背影有些落寞,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车厢内气氛寂静的近乎于诡异,他很不喜欢这种让人头皮麻的氛围,于是开口:

叶臻摇头,收回目光,“没,没事。我扶你进去吧,生着病不好吹风的。”

“你非得和儿子置什么气!”黎恩回身做到丈夫身边,脸色沉了下来,“就不能好好和他说话么?他好声好气的”

“你刚刚问为什么要推迟,梁薄要我告诉你的原因是他突然有事,没空。”朵瓷缓慢,却吐字清晰的说,“但实际况是他病了,没法赴约。”

“我还没问你呢!”苏老爷子只差没拍案而起,冲着儿子劈头盖脸就吼了起来,“你这又是从哪来的?这么多年,这破毛病就没改过!”

她这才意识到祸闯大了,看着父母咬牙切齿的表吓得真的溜了出去。外边实在冷的厉害,但是害怕会挨揍所以不敢进门,只得躲在院里偷偷哭,恰在这时遇见了登门拜访的cvin,她掏出自己所有的宝贝糖贿赂他,他好气又好笑的替她背下了这个黑锅,说是下午上他那儿玩去了一时忘记了向家里报备,因为他是梁薄在学校里唯一的好友,二人关系很近,也深得叶家父母的信任,这事才算是结了。不然她估计也得陪着那病号在床上躺,不,趴几天。

于是二人间的第一次对话,竟是如同幼儿园的孩子般简单:

叶臻再次哽住,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数月不见,原先一个温文尔雅的,公主一样矜贵静默的女子,如今变成了这般,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吧?。原本上前,只是想和她打个招呼,在力所能及的况下帮她解个围,毕竟有过数面之缘,她和安瑞,也算是帮过她几回,却没成想卷入了让人尴尬的境地。

“苏牧天你怎么”

“妈妈,妈妈。”他有些焦急的声音仍然回响在耳畔,清晰可闻,“妹妹好像生我的气了,找不到了,我可以出去找她吗?”

她记得他是最宝贝他这些作品的,小时候不懂事,一个人在家玩过家家,从他的小阁楼里偷偷拿了好多件衣裙。给她的洋娃娃们穿,结果洋娃娃们没有笑,她却哭的惨了,被这个暴君打红了屁股,罚了一个星期的鸡腿。

再后来

妈妈居住的这个地方,阳光很耀眼,明晃晃的。街上永远弥漫着糖果的气息。这里的天空远阔,海水蔚蓝,浪花雪白,细软的沙滩一直走很远都不会累,如果你来了,我们可以印下一串串的脚印,在沙滩上。等妈妈安顿好了,就接小唯来玩好不好?

话到末尾,她又哭又笑,抱着小唯,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现在我的女儿也要离开我了你让我认命?我怎么认命!难道我学医,就是为了了解的我的人生有多么苍白多么无能为力?”

叶臻僵了下,半响才说,“我是医生。”

“看你满头的汗,还跟我扯谎。”他叹气,抬手拭去她侧脸细密的汗珠,“脱了吧,这大白天的,我对你也没什么企图,不用这样防着。”

“我并不是”她急慌慌的想要解释,却又张口结舌,只恨自己一时口快,只感觉脸颊无可控制的微微烫,有点难堪,最终只能说,“唐突了。”

朵瓷愣了愣,轻咳一声,侧脸微红,“还不是看你这手金贵。养活着集团上上下下几百人呢。”

“她说的什么?”他追问。

“所以如果你和你那前夫有什么余未了,还真得当心着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朵瓷目光在他怀中的小人儿上转了转,略一思索,没再多,点头,只是又叨唠了句,“也别太累着自己。”

“宝贝吃吧。”他失笑,摸摸她的脑袋。

“纫玉自己听到的。”她还挺骄傲。

“宝宝,过来喝牛奶,喝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