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高。”他保持着那抹优雅淡然的笑容,轻捋了下她搭在颊边的湿漉漉的,在她唇边亲了下,“不然真想抱着你就这样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

“还有我。”

如此这般的,很多事都迟了。

梁薄

……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二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忽然抬手,好像是要拨开她额前的乱,想要将她的表一窥个真切,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她一下避开了,那只手,就那样不尴不尬的悬停在空中

“衡衡就像一根导火索,如果不是他的死,我可能会继续忍下去,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也许是一年,五年,或者十年,二十年,但我知道不会是永远。所以我也挺感谢那时的你,能让我早点醒过来,早点下决断。还好我的人生也没有太晚,勉强来得及。”

而她曾和他一同渡过的,那么多年的绚烂岁月成烟,在眼前一一飘过。

夜色里,红色的围巾飘曳,渐渐已经很远了。

她拿了钥匙打开门,现客厅落地灯还是亮的的时候明显是有那么片刻的惊讶和停顿。

“明明是你不经过我同意乱翻我的书包!”她恨不得咬死他,声音都变了,“谁跟你显摆了?”

“这种事”梁薄勉强扯扯嘴角,“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哥哥做的,跟爹似的。”

他忽然转身回来,“这么说,你这回过来,就是一心一意盼着和我把婚离了的,是吧?没存半点别的?”他握住她尖尖的小下巴,自嘲的笑,“亏我还满心感激,真以为你是心软了终于想起了我和小唯。”

他深深吸气,闭上眼睛,声音依旧是没有任何波澜,“就是因为担心你会这样,才没有告诉你。

白白胖胖,玉雪可爱。很像当年的她。

他“嗯”了声,“你现在在哪儿?”

她尚在炸毛状态,并未觉察,只顾着盯着他手不住的碎碎念,“你也真是,把你扎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吭声,这种时候还管什么风度修养。你都不知道医院里是什么况,每年一批一批的小医生小护士,就专挑你们这种人练手,扎了都白扎干嘛这样看着我?”

其实这些年他也有生病的吧?

这一回,她在上头。

“行了,用不着。”他有些好笑的垂目看她。难得温软下来的态度,“你还是别太靠近我,别传染了你,回头再带给纫玉。”

她的话还没说完,像是被触到了一些极其不愉快的回忆,他骤然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砸了出去,苏牧天脸一偏,杯子撞上墙碎裂的那一刻,还是有碎片飞了出来,在他面上划了一道不浅的血口,手上的文件散了一地。

叶臻感觉像是被什么迎面砸了一记,有点头晕目眩的,顿时一大堆疑问喷涌而出,可到了唇边,却只滚落出一句,“他病了?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东西?!”

那之后,她便常常同他们厮混在一起,像是小跟屁虫一样颠颠的跟着他们后头,她和他私下关系很好,对于那件事一度相当的感激,也曾拍胸脯的向他保证,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那是她来到苏家的第一个星期日。天气很糟糕,由于没有关窗户的习惯,她是被雨水打湿面颊的冰冷所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窗外阴冷而潮湿,天空是永远沉甸甸的铅灰色。有悠扬的旋律在某处盘旋,她好奇的一步步走出房间,绕过迷宫一样的层层回廊,竟是来到了一个她之前在苏家,从未见过的房间。

现下,真是进退维艰了。帮她,可她都说不清楚,弃之不管,又很难安心。以她现在这副样子,扔在外滩上

“”她半晌没有吭声。

衡衡在电话里如此征求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里和梁薄闹脾气,泄着常年独居的,小女人的悲春伤秋,脑子里盘算的只有矫苍白的几个问题,你还在不在乎我?还爱不爱这个家?

只感觉到一阵刺心的剧痛的从臀部传来,她像是触着了弹簧一般的立即弹了起来,很不争气的痛呼出了声。

那段记忆太过晦暗,像是阴暗潮湿的寄生物,盘踞在心脏最深的地方摆不脱,逃不开,很恶心。

她唇瓣被咬的有些白,想起来刚刚一瞬间,那些纸片雪花一样倾倒在眼前,她拿起一张,又一张,皆是跨越时空的思念:

“叶臻!”有点不妙,他忽然出声打断几乎声嘶力竭的她,扶住她的肩膀,黑暗中灼灼的目光直接逼视。声音冷下来,有种说不出的锐利和镇定,“告诉我,这三年你到底经历的什么?”

他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依旧在颤抖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有点疲惫的缓声开口,“你比以前进益不少。能做事了。”

“我并没有啊!”尚来不及嗫嚅完,只觉得头顶一凉。他皱着眉,一手提着她的羊绒帽子,有些不耐的语气:

朵瓷看了眼标签,又抬眼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下,最后开口,“是。”

他不置可否,嘴角的弧度略松弛了些,沉吟片刻,缓声开口,“说到集团你休假前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可以么?”

“”他沉默了一下,勉强笑,“没事,忘记带伞,有点感冒。”

由于在盥洗室耽搁的时间着实不短,当她心思重重的回到展示大厅时,展会已经举行了约莫一半的时间,叶臻有些心不在焉地左右张望,刚刚他们落座的位置已然空了,苏牧天不知去往何处。

“四点。”朵瓷在收拾随身物品的空隙看了看表,“正好,把小唯送回医院,你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这几天也是疯累了。”

“是奖励给爹地哒。”纫玉从他怀里跳下,很骄傲,“别人要纫玉都不给的!”

纫玉就是个吃货,向来是个好打的,再又向她敲诈了两块巧克力之后就缩在一边自个儿甜蜜蜜去了,不怎么再需要多照看。就这样渐行渐远,他去虹桥,她往浦东,离得越远,心思也就愈安宁,不必怀揣那份惶恐,咄咄逼人的伤痛。

“喔”她拖着肥嘟嘟的小身子,不不愿的移过来,看着他手里的杯子,突然问了句,“哥哥你怎么也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