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些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替你转告。”他依旧是缓慢淡然的让人抓狂的态度,不愠不火,“她现在在午睡,怕是不方便。”

叶臻很用力的咬唇,尽量压抑着喷薄的悲楚,声音有些飘忽的恍然,“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他露出思忖的神色,最后点点头,推开了那扇小门,“也是。”

她面颊烧的滚烫,有些难堪,连带着接起电话时的声线也有些不稳,“喂”

他洁癖很严重,不喜欢家里养这些小猫小狗,而她却是喜欢的紧。趁着他一次出差,终于逮着机会把还是一只小奶猫的‘旺财’偷渡回家,藏在衣橱里,还把自己的红烧鱼分给它。自信满满以为的以躲避的了他的搜查。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在他回家的当天,她抱着‘旺财’,和满衣柜的破布烂衣面面相觑,一人一猫,用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生怕他直接把她们俩轰出去。

只是他的意见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抗议而有什么变动,车子驶离了北京东路,径直拐入中山东一路,朝着熟悉的方向驶去,过了很久才缓声开口,“医院又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些年,以往惯用的药物也渐渐失效了,透析和化疗的用处也渐渐弊大于利。去那儿,也只是暂时麻痹一点她的痛苦罢了,没用什么用处,这一点你已经办到了,能少走一趟就少一趟吧。”

“梁薄你冷静点。”她忽然出了声,声音有些尖利,并不比他放松多少的绪暴露无遗,用力摇了摇头,她兀自念叨着,“让我想想,我想想”

那段时光很温暖,有点微酸,却很让人怀念。

车子停在寰宇的正门口,她摇下车窗,抬头看着直入天际的摩天大楼,一时有点头晕目眩,依稀还记得,当年梁薄刚从她父亲的遗产中接手这个濒临破产的烂摊子时,公司还是一个在普陀区风雨飘摇的二层写字楼。如今,也是迁到黄浦江边了。

恐惧和愤怒掺杂在一起,她哆嗦着说不出话,他一把松开她的时候,只感觉腿一软,险些没有瘫倒在地。

可后来她再没有机会听他解释,衡衡也再没有机会迎接他的三岁生日。事生的那样仓促。有那样多,那样多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好多准备好的事都化为泡影。他再来不及送出最后一件给妻儿的惊喜与礼物。

叶臻没有吭声,也无法否定,微微一用力抽回了丝巾,对着镜子重新缠绕,严严密密一层又一层。

梁薄接过,喝了一口,“你妈我妈啊?”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凝,所有人所有事都静止了。叶臻看着女儿,几乎快要凝固的思维终于有了回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大量自己,还好,虽然狼狈,倒还不算不堪入目,她勉强支起身子,想要说些什么

转眼,现有淡薄的暮色渐染上她娇艳的容颜,愈的惹人迷醉,他抬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柔声,“因为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顽固。”

朵瓷听出了他语间淡淡的灰败和绝望,却又找不出多余的话来宽慰他,“还是有机会的,你不要急着放弃”

那个时候,她是这般想的。

“摘花花”纫玉扁着嘴,眼角含泪,“摔到,痛痛。”

或许是她太过于冷淡无谓的态度影响,他脸色愈难看,出也愈没有轻重,“你又不能生了,要那个做什么?”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身上的毯子往他那边匀了匀。心下感慨万千,这人也真是少爷身子少爷命,哪里又知道照顾人。往往是人没有照料好,自己也整得不舒服。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话虽是对着管家在说,但是目光却压根没有离开叶臻半秒。

眼看着他朝她靠了过来,大约是准备掐死她了,叶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偏生这时候,他手机很不给脸的响了。他僵了一下,看也没看的挂断丢掉一边。可是铃声却邪了门了,闹钟一样响的没完没了,扰的人心烦。

“我们不算很熟吧?”他思考一会,冷淡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臻抬头看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这男人嘴巴还是那么毒,一点不给人留面,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是女人。可他却没一点差别对待。

“”叶臻攒了一肚子的火,然而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却没有勇气和他对峙,多年来养成的,在他面前软糯的近乎怯懦的脾性。有时候自己想想都有些丢人。明明自己也这么大的人了,可是

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准确来说,从昨天晚宴开始就有些怪怪的。莫名其妙的和她举止亲昵起来,似乎之前三年的冷淡疏离皆是假的,然而若是细看,他眼眸深处的色泽依旧是冰冷的,对她实际上的态度也没有什么飞跃。更让她吃惊的是,以他原本寡淡的近乎冷漠的性子,竟会南辕北辙的主动出手相帮一个新结识的侨商,而今天,更是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脆弱和倦意,她一直是仰望他的。

也正是那一晚,懦弱犹豫了多年的她,终于有了决断。因为她终于看清,那个男人,他的血管里,流着的究竟是什么。不是血,是冰。

再之后,她做了一个梦。

“估计就是,上回就看见他了,天天在外滩附近转悠,估计是逮谁敲谁。”

他没有出声,不知缘何,面色愈阴沉,气氛莫名的有些僵。

她像是拉着自己女儿一样拉着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姑娘,穿过人潮。生怕弄丢了,这回还好,她除了依旧四处张望,倒还算安静,老老实实的跟着她,不不语。

打车回到静安时,天色已然大黑,佣人看见她带了个陌生女孩回家有些奇怪,倒也没多说什么按她的吩咐给她准备房间去了。

她倒是一直没什么疑心,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似乎也没有任何担忧,倒是放心她。这副样子让叶臻更是有些捏了把汗,若是她今日不是碰着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轻信的跟了别人走,随便什么人?那到时候

“唉。”叶臻摇了摇头,浅浅一声喟叹。现在这日子过得,真是一天比一天精彩。

终于,在四处翻找良久后,终于在时装会当日身着的风衣口袋里找到了安瑞的名片。他的名片有些奇怪,并不像一般上流人士那般印着一些颇有名气的公司,下头还挂着一些高端的行政职务。他的名片上简单的几乎没有任何多余信息,素黑的底色上,只有一个描金的姓名,和一串手机号码。

真是看不透,和人一样。

她深深呼吸了几口,稳定好绪,依着这串数字拨通了电话,那边倒是没响几声就接了起来:

“哪位?”

有些慵懒有些不耐的声音传了过来,还算熟悉,她稍稍舒了口气,答道,“我是叶臻,不知道安先生还记不记得?”

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是一声轻笑,“还算有点印象,怎么,有事?”

她想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温小姐在我这里。”

她分明听见那边不可置信的抽气声,然而再开口时,却依旧是淡淡的漫不经心,“你胡扯些什么?她怎么会在你这儿?”

“信不信随便你。”她没有心思和他多说,随意的撂了句,“她好像是走丢了,在外滩那儿打转呢,好像是在找谁。精神状态不大稳定,我不放心,就把她先带回来了。”

那边又静了下,很久才听见他继续说,“你倒是心善,那么喜欢管事儿你就一管到底好了,她乐意找谁你带她去找啊,反正不是我。”

一天中被数次挂断电话,再好的脾气都有些忍无可忍了,又不都是她的错!叶臻握着听筒的手都有些抖。

然而不等她吞下这口闷气,电话又被回拨过来,依旧是安瑞,声音却没了那份懒散,阴沉沉的像是结了冰,“我给你个电话,你找他去,人是他弄丢的,当然他来管。”

“谁来管?”她本能就问了句。

“你叫他cvin就好。”他不不愿的挤出了这个名字。

她隐约想起梁薄好像提起过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又不太确定,犹疑着顺口问了句,“cvin是不是你哥哥?”

“谁是我哥!”又来了一只被踩着尾巴的旺财,他语气瞬间恶劣下来,“我妈就我一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唔,明天还要早起。今晚不更,大伙不用等了。礼拜取消休息,会更新。就介样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