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真是好福气,这才多大,就应爷爷奶奶了!”

却说这日早晨,韩玉早早起床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练习八段锦,而是匆匆洗漱之后,立即进了灶屋,淘米烧茶,馍馍蒸上,等做好了,自己不就菜,直接啃了个半个馍馍。此时,家里还没其他人起床,韩玉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把人吵醒了似的。

谢氏把谢飞推到自己的跟前,说道,“还不快叫婶子。”

说话的时候,袁氏满脸的苦涩,腔调中尽是无奈之意,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明显,像是岁月一刀刀刻下的痕迹。

他离开的这几年,恍惚间一眨眼就是这么过去的。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婆家好找,好婆家可不好找!”林氏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一个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屁孩似的。”

谢氏一边忙活,一边说道:“是啊,都说一美遮百丑,你看小玉这丫头白的啊,跟刚从面缸里钻出来一样,身材也好,咱韩家先前可没出过这么漂亮的闺女呢。”

“谁啊?”

春草愣是小心翼翼地把春草推到一边,把她往高凳子上一摁,说道,“你歇会儿。陪我说说话。”但春草刚刚屁股挨到板凳,韩玉一溜烟钻进灶屋里,赶紧把门关上,倒水生火做饭,那叫一个麻利。

“嫂子,我没事。”

人,这辈子,充其量能活一百年,三万多天,有两万多天都在睡眠中度过,剩余还有一万多天。有些所谓的人类学家、社会学家等各种专家说。人和人最大的差别在于:你是认认真真活了一万天,还是只活了一天,而重复了一万遍。

韩冬也撇了撇嘴,骂道:“对,那个半门子。”

听得自家门口的开门炮响了,不等林氏穿好衣裳起来喊。几个娃子就兴冲冲爬起来了。

“小玉。快回屋,你爹要是生气,打你,我可不拉。”

丁二看着远方的天空。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老爷特意捎信回来,让我送过来一些年货,都在马车里呢。”他停下来,从腰间解下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布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这是老爷嘱咐我送来的,说是少爷在这边本来就是于理不合,还添了不少麻烦。希望韩叔和婶子多多担待着点。”

白泽看韩玉不说话,继续热心地说道,“其实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就是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他扭过头,正好和韩玉的眼神相撞,连忙躲开,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我本来也都不知道,都是后来从书里看来的。”

法国人说,彼此沉默的时候,是因为此时正有天使飞过。想到这里,韩玉抬头看了看,没有天使,就是灰白掉色斑驳不已的墙壁。窗子上糊了一层因年岁而变得暗黄的纸,窗外的雪景和天空也都看不到。如果真有天使,她希望他能够伫足一会儿。消除这里的痛苦。

雪,依然在下,说不上是鹅毛大雪,但也不小,一片一片,像是飞累的白蝴蝶,缓缓落在地上。

韩玉捧着脸坐在堂屋门槛上。遥望着南方的天空,尽是一眼望不到便的灰色。

林氏在锅里煮了一点热水倒在盆里,热腾腾地冒着白烟。看韩子明从堂屋出来,继续说道,“快洗把脸,过去吧,既然是包饺子。多少弄点肥肉,吃起来比较香。”

韩冬嘴里填的满满的,说话含混不清,但刚说出来,就被韩子明打断:“难不成你也吃好了?”

“放了?”

看着韩玉像一只在困境中挣扎的小羊。一副欲言又止神色慌张的模样,白泽连忙上来解围。当然,小心思少不了,这样的话,她就欠他一份人情,以后可以用人情来“压榨”她。

听了前半段,白泽已经想好了推辞的话。但听了后半段,立即改了主意,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这次是韩玉和韩俊同时大笑出来,韩冬再次愣了。

韩子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孙先生,以后两个娃子就交给你了,要是不听话,调皮捣蛋或跟其他的孩子搁架,你该打打,该骂骂,不用留情。”

顺便提一下,在这农家,红薯的储藏有两种方法,一是挖红薯窖,把红薯窖在里面,一般红薯窖都很深,而且都会盖上盖子,氧气很少,冬天冻不坏,夏天不腐烂,下去取的时候会提前掀开盖子以防窒息。二是把红薯切成片状,在太阳下晒干,去掉水分,这样,只要不受潮,在常温下一年四季也不会坏掉。特别是晒干的红薯片煮稀饭,很甜很香,跟放了白砂糖似的。

“好了,都别嚷着,你俩谁读不出来个名堂也不行!”

韩玉在一旁加油,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不是也会吗,吟出来给娘听听。”

“不准欺负小玉!小玉说是无敌神功,那就是无敌神功!”

“黑就黑了,又不是没有摸黑走过夜路。”

韩子明笑道:“不累,这点路,比平时干农活轻松多了,哈哈哈。”

正说着,忽然一个颠簸,林氏差点倒下去,把韩玉抱的更紧,稳住了,连忙掀开帘子,说道,“他爹,这天黑路看不清,哪怕是走慢点,也别出啥事。”、

韩冬好像是生气了,拳头紧握,喊道:“谁也没有小玉教得好!”

韩玉吓得一个哆嗦,在这古代没有耳钉枪,也没有酒精等消毒用品,要是发炎了,那绝对是遭不完的罪。前世她也有耳洞,但因为小时候没弄好,就发炎流脓了好长一段时间,还引起了高烧,又是吃药,又是打吊针的,受了多少苦。就算好了,有了耳洞,也只能戴戴塑料的,因为碰到金属的会过敏。

韩子明止了笑意,把韩玉抱起来,指着她的小脑袋说道,“怎么,你这傻丫头,一说给你找婆家,还不乐意生气了不成?”

韩子明分别指了二人,说道:“这个是咱自家的闺女,叫韩玉;这个是春草,将来的大儿媳妇。”

韩冬对垂头丧气卧在地上的黑豆翘起大拇指,兴高采烈地赞道。

“小玉,我也不想去。见了咱妗子,我就想一股脑子掐死她,把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直接也喂狗吃了。”

不到晌午,姜氏主厨,春草和韩玉打副手,又是煮鸡蛋、蒸馍馍,又是打米茶的。

林氏噗嗤笑了出来,指着一旁姜氏正在用篦子给他梳头发的韩冬说道,“这人要是不讲斤(不讲卫生的意思),别说用澡豆,就是剃了光头,他头皮该痒还是痒,该生老母猪,照样儿生。”

货郎小哥最先接过春草手里的,微微蹙了蹙眉,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林氏觉得夏氏的提议不妥,便插话说道,“再说了,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咱老韩家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韩文才说道:“我哥他不愿意读书,非要跟着我爹经商,所以就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