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明招呼道:“丁二,又叫你跑了这么远的一趟,真是辛苦了,来,先进屋坐着喝点茶歇歇脚。”

韩玉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没怎么,花轿已经走了,大姐哭得很凶。”

林氏连忙接过药房,忙不跌停地点头,说道:“好,好,知道了。”

“早去学堂了。”白泽又是一副“睡到这么晚,还好意思问”的神色。

“啪!”

从前段时间姜氏去了韩国龙家和汪氏作伴,早饭都是林氏和春草来做,韩玉当然也会跟着搭把手,帮点小忙。其实她也想过自己每天早早起来把饭做好了,等一家人起来就可以直接吃。

几个人刚开始吃,白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说完就就往西间里走,“当啷”一声关上了门。

韩子明和林氏都从屋里赶了出来,特别是林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啥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听你喊的,半个庄子都听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掉下来金锭子了。”

“我从牛大哥给的一百二十文钱里,偷偷拿了十五文。”

云锦王朝,未婚女子十五岁及笄1,在此之前,头发都是扎束放在背后,而婚后,头发都是绾起来,擦上簪子。

韩俊本来还在笑,听了春草的话,立即就止了笑,有点生气地说道:“春草,你别乱说,你没看集上算命的先生都是瞎子吗?小玉好好的,算啥卦!”

孙子楚精神很好,语气神色都非常和善,随后看着韩玉,打趣地说道,“怎么,你个女娃子也想来读书?”

“你俩死小子,昨儿个咋说的,不让你们睡懒觉,等会吃罢饭要去学堂见先生,的还不快起来!”

从胡同口往东边坟院行进的路上,韩子明也和几个提了纸篮子的街坊邻里打招呼说话,也都是去请各家的先人回来团聚。换做平日,这个时间点都是晚饭的时间,大街上是很少见到人影的,可是今天越是异常的热闹,大人小孩一团一团,有说有笑,有打有闹。

韩冬听了,赶紧改口:“白泽哥,你爹一点也不酸。”

“什么无敌神功,教教我!”

“她才多大点,你问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韩玉仔细打量着这前院的装点,一座影壁墙1和大门正对,墙壁上瓷花塑有松鹤延年图,下面依托影壁墙建成半圆形的花园,各色花草已经凋零殆尽,只有花园上摆放的几盆菊花开得正盛,黄、红、白、绿、粉五种颜色,非常罕见,姹紫嫣红,甚至好看。

春草不停地点头,也跟着穿衣裳起床了。

果不其然,韩子明吐了口烟,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他娘,咱们这两天是不是往县城一趟,别让人家等急了。今儿个就不去了,明儿个吧。”

春草红着脸点头,应道:“恩,我知道了。这么早起来,睡好了没?没有的话,再去睡一会儿吧。”

姜氏犯困,躺在床上歪了一会儿,醒来后,问道:“刚才是谁来了?”

林氏点了点春草的头,说道:“你也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小玉学得,嘴巴越来越甜了。”

“俺爹娘不在家,下地了。学志叔,你把黑豆打成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吧。”

韩玉说罢,就继续看着树上的韩俊,生怕他脚下一个踩空摔下来,不过韩俊每一步都很谨慎,她的担心便成了多余。不过她心里头颇不平静,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毕竟太多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有个什么闪失,那便是不可挽回的损失,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半晌午的时候,跑出去玩的韩冬和韩俊领着黑豆从外面奔了回来。而此时,黑豆的前腿上有很多血,外围的一些已经干掉,伤口处还隐约露着森森的白骨。

“估计真是牛三说的那样,小玉就是个天才,我觉得啊,肯定是咱老韩家的祖宗们显灵了,知道咱家的生活不好,想给咱改善一下。”

“娘,才一文钱,卖不卖?”

林氏说道:“这昨个儿还好好的,去俺家有说有笑的。”

韩玉站在韩玉堂家门口,从偏门探进头去,喊了一声:“哥,嫂子,文才在家吗?”

韩铁林家的婆娘靳氏,手里拿着鞋底子,站在胡同口,笑呵呵地说道。不过看到戚氏之后,她的脸上还是阴沉了一下,好似晴空万里忽然飘来一朵阴云。

享有“中国诗歌史上现存最早文人七言诗”美誉的曹丕《燕歌行》,第一句便是: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都有意无意提到“霜降”。

韩玉喊道:“河蚌子更好,肉多,让咱家的鸡也打打牙祭过过瘾,给咱多下蛋。”

谢氏一脸的委屈痛楚,夹杂着疑惑不解,分别看了看韩子明、林氏和姜氏,蹲下去拿起钱,数了一遍,破涕为笑,说道:“够,够,正好二十文。”

韩玉多少有些好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八岁毛孩子,竟然已经学会用《诗经》来泡妞把妹了。既然人家都这样了,那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刚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于是她说道:“好啊,咱们去玩。”

春草往锅里填了几瓢水,坐下来烧火,轻声问韩玉。

陈寡妇一听安了心,擦了擦泪,连忙说道:“自家的闺女,咱知根知底。春草这闺女就是话少了点,干活绝不偷懒,勤勤,也听话。咱妹子,以后要是有哪不顺心不顺意的地方,你随便打,就是打死,我也不说一句话!”

林氏问道:“你去看咱娘,金荣脸色咋样?”

韩俊笑着添了一句:“咱家穷,婆娘也没得挑。”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韩子明话音未落,两个人一前一后,奔了回来,不过身上跟泥鳅似的,都是泥巴。

谢氏一声嗤笑,说道:“你家闺女是妖孽,昨个儿你就没听她怎么跟我说话的。”

韩子明说道:“给咱娘做一身,顺便给三个娃子也都弄一身好了。”

“他二嫂,好了,别说了。”

韩铁林家的婆娘靳氏,本来正在家门口纳鞋底,听到韩玉的叫声,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