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神情微微一动,看了一眼韩玉,赶紧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天空,说道,“真想咱们都快点长大。”

“这娃子身子咋能这么弱,脉象又乱又弱,本来就气血不足,加上邪寒入体,幸亏晕倒的时候你们及时发现了,要不然,小命可能就交代了。”

韩玉的话还没说完,白泽站起来转身就出了门,又轻轻关上。

听爹娘两人这么一说,韩玉忍不住憧憬向往起来,想象着自己在雪中翩翩起舞的样子,是何等的潇洒自在,轻盈如蝴蝶在花间流连。

韩玉没有锅台高,短手短腿儿,就是踩了板凳,灶屋里的水缸,她也够不着。院子里打水不现实,因为都已经结冰了,灶屋的水缸里也会结一层冰,需要打破才能用。还有就是冬天的衣裳洗着太难,她钻进灶屋鼓捣,肯定弄脏。也是不小的麻烦事。

韩子明摸了摸韩冬的头,说道,“读书这种事儿,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的,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这样才成!”

韩子明来到鸡圈跟前,看到那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黄皮子,立马笑得合不拢嘴,“你还别说,我就弄了一根小细绳子,还真把它给抓到了。”

韩子明问道:“他娘,不是少钱吗,咋这么快回来了?”

韩玉发现春草是用做活多余的布条子扎头,便一心想给她买个正经的扎头绳,而林氏头上的竹簪早已经褪色磨损的不成样子,簪子的头部也磕掉了一块。寻思着,货郎担这个农家小百货好不容易来一趟,趁这机会置办点。

“哈哈哈哈……”

韩子明分贝指了指韩冬和韩俊,随后又指了指韩玉和白泽,说道,“这两个是来凑热闹的,非撵着跟来看看不可。”说罢,他从怀里掏出红纸包好的礼金,和手里的礼条子一起递到孙子楚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还请孙先生收下,你也知道,咱不是富裕人家,先生别嫌少就成。”

“这些都是什么道理!”

“这是你老太爷和大老太太的坟,这个是你爷的,这是你二爷二奶奶,这座新的是你四爷的,那边的都是一些后辈,都是按顺序来的。”

几个娃子笑声大作,笑作一团,韩冬甚至还妄加评论一番,道“你爹还真酸。”

韩俊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说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听大鼓书说了这么多次,这么有名的句子都记不住,是不是就着馍馍吃光了。”

韩子明和林氏现在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心,可以看着自家闺女长大成人,不用担心她当了童养媳当牛做马、受苦受罪、挨打挨骂之类。

“哎呀,久等了。”

“下就下吧,就是路可能赖点,反正马车里也淋不了雨。去,叫小玉起来,洗洗脸,走了。”

这么一来,韩玉连做绣活的心情也没了,收了针线,把针线筐放回了屋里。

韩俊又伸手把韩玉眼角残留的泪痕抹了一下,说道,“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了,你不用操这个心。”

韩子明难掩喜悦之色,兴高采烈地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观念是一直贯穿中国封建古代历史的,哪怕是这个叫做云锦的王朝里,同样也适用。更何况是条件最落后的农家,所以林氏和韩子明有这种观念,虽然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韩玉是能理解的。说白了,其实就是时代的禁锢,正如古人想象不到以后会有电灯电视宇宙飞船的存在,自然也想不到后世的女人会成为半边天。

听韩玉这么一说,张学志倒吸一口凉气,一阵后怕汹涌澎湃袭来,不停地咕嘟咕嘟咽着气。

“小玉,你就放心吧,咱大哥爬树的功夫厉害得很,没几个能比得上。”

韩冬跑进堂屋,抱住姜氏的腿,一脸哭样儿地告状。

韩玉想着澡豆的事儿,手头的活自然就慢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

经过上次的风波,靳氏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自家男人改造的这么成功,她也确实知足了,日子祥和,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朝韩妍妍和韩冰冰点了点头。

“是啊,不说其他的,你要是走了,四个娃子可咋办吧?!”

韩文才隐隐约约听到声音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了出来,不等韩玉喊出第二声来,赶紧把手指放在嘴上,随后拉着韩玉的手,就往屋子里跑,嘴里还说着,“跟我来。”

韩大胖挣扎着要起来,指着韩玉喊道:“娘,你别管我,我打死她个死妮子!”

“死娃子,你也不想想。要是人人能抓,天天能抓,那黄皮子还不早早就绝了种?”

这西坑的坑边都是含有大量沙子的泥,水里很清凉,不似泥坑那般浑浊。找了个比较平缓的地方,三人捋了裤腿儿,开始摸起来。

韩玉从姜氏怀里挣脱,指着谢氏喊道,“爹,娘,这钱不是她家的!这是文才给我的,不信你可以他家去问他!”

说罢,韩文才笑了笑,轻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韩玉很自豪地回答,她一直注意着春草的神情,并暗自忖度,她之所以这么问,恐怕是之前经常被打,心里留下了阴影。

“咱妹子,你就收留这可怜的闺女吧,有口饭吃,有口水喝,有个地儿睡觉,把她当牛做马使着都成!”

提到这个,林爱华长出了口气,骂道,“我看咱娘的病,就是她个七孙妮子气出来的!不知道谁招他惹她了!建华也是,屁点本事都没有,任凭自家女人横成这个熊样子!没见过这么窝囊的!”

看到韩冬和韩俊从门外汗流浃背地回来,正在和面准备蒸馍馍的林氏,从灶屋里探出头来,唠叨着,“看看小玉在干啥,两个当哥的,还没这么小的妹子懂事,说出去丢人!”

挨了耳光的韩俊,嘴巴咧了咧,低下头去,也不说话。

谢氏嘴里喊着:“你这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小玉,你这闺女,是真傻还是假傻?”

韩子明听得心里烦烦的,怒吼一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我再说一遍,你要是再唧唧,我管你是什么狗屁二嫂!”

沿着大路一直向东,走了个两百米左右,便是个十字路口。从路口,向东,是大片树林和各家的坟院;向西,就是杏花村西头;向南,过了路两边的三个水塘,就是金钱庄;向北,是杏花村的北头和崔寨。

堂屋东间里,一个妇人沙哑的声音传出来,韩玉踮着脚尖,透过窗户看进去,这妇人有五十多岁,正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另外几个妇人,林氏也在内,去拉她,让她坐在床上,她头发也扯乱了,满脸的泪,屁股刚刚坐上床帮,她又挣扎下来,再次蹲坐在了地上,哽咽地嚷道,“别拉了,我想在地上坐一会儿,我想我的宏信儿……明儿个我的儿就得埋进地下了,我的儿啊……老天爷这是纯心不想让我活啊……”

秦氏哈哈大笑,说道:“小玉啊,声音咋这么甜!从你姥姥家里回来后,过来一趟,你五爷弄的有些麻糖,五奶专门给你们留的。”

这房子都是土坯房,被暴雨一冲,顺着房檐流淌下来的都是黄色浑浊的水。寻常人家都是如此,只有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才舍得烧砖盖瓦房。

“好了,别出来了,这离得近,啥时候想来就来了。等咱大奶奶走亲戚回来,我们再过来。”

韩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身体还小,但毕竟有着将近三十岁的灵魂,洗脸这种小事儿,哪好意思劳烦这仅有十岁的大哥,自己差不多都可以当他老妈了。

“土喇(la,俗语,就是土的意思)可是好东西,是咱乡下人的宝。”

“爹娘和两个哥哥?而且名字还叫韩玉?自己睡前明明是吞了一瓶安眠药,应该已经命丧黄泉,没想到醒来后另是一番景象。能够感觉到疼痛,可以肯定现在不是做梦。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十有八九是穿越了。”

韩冬摇头晃脑地说了一通。随后拍了拍胸脯,“这种程度的诗,我能写出一百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