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差不多了,赶紧起来贴对子了。”

“少爷好,少奶奶好。”

韩玉在他身边坐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一眨眼就老了呢。”

张怀义微微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写了一阵,递到韩子明手里,说道,“去我那抓几副药,先用着,看看情况。记住,千万不能出去喝凉风。”

虽然睡觉时候穿着亵衣1,但她还是心里有障碍。

“大哥,是不是下雪了我们就不用去学堂了?”

“小小妮子家,能知道啥叫享福?”

林氏扬了扬手说道:“他爹,你看你,又开始教训起来了,让他好好吃饭,等会儿还得去学堂呢。”

现在这个时代,金属是非常贵重的,除了必须的农具和锅灶等,老鼠夹子和捕狼夹这些东西寻常农家绝对用不起的。要不然为什么一说到做盐铁生意的,人人都要翘起大拇指钦羡不已。这盐铁生意,由官府把持,寻常人想做这个生意几乎是不可能,但凡事都有例外:一,你要有官府做后台,也就是强硬的关系;二,本钱必须要足够多。多到至少富可敌县;三,有胆有智有谋,随时承担大风险。

林氏指着韩玉,说道:“问你闺女!”她的语气明显暴露了内心的愤怒,尽管她在尽量克制。

“给你嫂子弄根头绳就成了,娘老了,要那么好看的簪子干啥,就用这根凑合着,花点子冤枉钱。”

一瞬间,几个人的笑声在院中响起,此起彼伏,韩俊和春草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站不稳脚。

孙子楚接过去,还是客气了一下,说道:“不少,不少,就是个形式,走走过场,多少都没关系。”

听罢这么一番言论,白泽不由得怔了怔,但很快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不吃饭,会饿死;不喝水,会渴死;不睡觉,会困死;不说话,会闷死……不活,必死。你不练这些,不会死吧?”

韩子明指着一字排开的坟包,逐个介绍,然后非常自信地指了不远处的一棵楝树,说道,“你们几个,看到那棵楝树了没?这是我专门找风水先生看的,你爷的棺材就头朝东南,东南方向种一棵树,这叫‘头枕着树干子,家里容易出笔杆子。’啥叫笔杆子?就是提笔杆子的读书人。”

“二娃子,咋说话呢,人家都酸,就你不酸,是甜的对吧。以后别直呼姓名,喊哥!”

大鼓书类似于说书,但比说书丰富。表演者一手敲着鼓、一手拿夹板,配合唱腔、道白,节奏和谐,唱一段说一段,还伴有动作表情,说的内容都是历史演义、历代名人轶事和公案等。这些说大鼓书的,时不时来各个村里表演,也算是农家的一个娱乐项目,不少人十里八村追着听。

“小玉,你觉得小泽人咋样?”

正在这时,一个宽袖长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白世敏,通过圆门,拱手作揖,迎了上来,儒生气质很浓,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略显年轻的妇人,打扮得非常得体,显得很利落。

韩子明穿上新布鞋,衣裳也是新做不久,一直不舍得穿,这次进城才舍得拿出来,他说罢就去喂猪,顺便把昨个儿借来的马喂一些干草和水。

韩冬过来拉住韩玉的胳膊,兴奋地说道:“小玉,我跟你说,那些家伙见我和大哥不上学堂就会认字写字,羡慕的不得了,还非要拜我们为师,让我们教他们,哈哈哈……”

天亮很快,鸡鸣狗盗,东方泛白,黎明将来。

姜氏一听,眉头一皱,问道:“县城来的?咱小玉才四岁,难不成要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你俩咋舍得?”

“娘,小玉不是一般的女娃子,这辈子都是爹娘的小棉袄,春草也是。”

“你看着不大点的小闺女都懂的道理,你这赖种,白吃了二十多年的馍馍!”

韩冬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好像自己的功夫也不弱似的,“难不成你忘了,当初我们跟着大哥掏鸟窝,弄了好多鸟蛋,不过被爹娘骂了,咱俩每人得了一巴掌,大哥挨了几破鞋。”

“他打咱家的狗干啥?”

“小玉,想啥呢?小心扎了手。”

林氏两手分别拉着韩玉和春草,说道:“走,咱也上去看看,看能换几个钱。”

韩国龙家的解氏也坐在床沿上,拉着靳氏的手,语气沉重地说道。

进了书房,韩文才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好了,说话声音不能太大。先生回家了,好像是婆娘生了,叫我一个人在这写字。”

戚氏面子上挂不住,在韩大胖脸上“啪”的扇了一巴掌,说道:“够了没有,再叫一声,我嘴给你撕烂!要不是你先拦路打的她,她不会踢你,你小玉妹妹就不是那手狂的人。”

韩子明又伸手拍了一下韩冬的头,“现在就是抓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儿,今儿我就先把扬污嘴子给堵上,等霜降了,逮它两只黄皮子,也算是给咱家死去的鸡报仇了。”

这些田螺都是野生,数量非常多,特别是有砖块、石头等杂物的地方,上面会附着特别多,小的有小拇指甲大小,大的有乒乓球的个头,而且田螺的外壳上都是些绿色的水锈。

谢氏说道:“小玉,你今儿个跟喜凤玩,在屋里乱扒我都没吭声。你说你拿了就拿了吧,二大娘也不怪你,以后可别说瞎话,养成了习惯,谁家大人都不喜欢,婆家都找不到。”

韩冬扭头问韩俊:“哥,啥意思?”

在这农家,还是有不少心存“棍棒底下出孝子”思想的人,稍有不顺意,便是一阵打骂,只不过打也都是有分寸的,都是在屁股这种肉多柔软又不至于重伤的地方,所以至今尚未听说有把孩子打残打死的情况未来世界之疏月流离全文阅读。至于现代社会里那些所谓“狼爸”“狼妈”,把自己孩子搞成残疾甚至虐待致死,在韩玉看来,都已经是非常变态的程度,而不是纯粹的教育训导了。

谁知这个时候,陈寡妇“扑通”跪下了,眼睛里噙着泪,央求着说道,“怎么说也是辛辛苦苦养大的,要是没人愿意收留,我咋能忍心把她卖到窑子让那些男人给糟蹋啊!要真是这样,我这当娘的,一辈子都没办法安心,就是死了到阴曹地府,也没脸给他爹交待啊!”

林氏说道:“说到底,还不是建华太老实了。”

韩冬一蹦一跳来到灶屋门前,说道:“娘,我跟大哥是男人,以后挑大梁干重活的。小玉是女人,将来是得嫁人拾掇家务,现在多锻炼一下,挺好的。”

“他爹,别打了,这不还没娶媳妇儿吗,有了婆娘肯定好很多。”

“啊!”的一声,韩玉还没叫出来,姜氏一脸惊恐地先叫起来了,紧接着韩玉也“啊,救命啊”的嘶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