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清秀,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好一个风流小才子。”

但不得不说的是,自从云锦王朝重文轻武的诸多政策颁布以来,无论是繁华京城还是乡野农家,文人是极其受尊重的,哪怕只是层次最低的秀才。甚至那些学堂读书的童生,都是村里的宝贝蛋,毕竟村里要是能出几个文人,那不仅仅是一家一户的荣誉,而是全村的骄傲。

“此言差矣。”

由于连续几天的秋雨,柴火有些受潮了,导致灶屋里烟熏的厉害,林氏正好烧了几把猛火,趁着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看到韩玉和白泽跟在韩子明的身后,一副可怜巴巴央求的模样,便出口援助,“阿泽刚好也跟过去看看,坟院请祖先这种事他在县城里肯定没见过。”

经这么一问,白泽多少有些感伤,随后立即笑笑,打趣地说道,“每到一年的中秋,我跟爹娘一起吃个月饼,看着月亮,然后我爹就酸不溜溜地吟两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再感叹两句岁月匆匆催人老,时光流逝不待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又是一天的清晨时分,空气清凉似水,等到鸡鸣狗盗,家家户户起来开始一天的忙活,韩玉也跟打鸣的公鸡似的,天色微昏就爬起来练习八段锦。坚持不懈的练习,加上生活条件的不断改善,使得她体质不断增强,健康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么瘦的皮包骨头,看了叫人心酸。

按常理来说,其他的孩子都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而白泽只在娘胎里待了七个月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这个世上,先天底子本来就不足。他年纪虽小,但很有自尊,而且很有见地,和同龄的小孩子们不合群,所以平日里也都是孤言寡语,大多时候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

林氏摸摸韩玉的头,小声说道:“小玉,快叫叔。”

“他爹,我看这变天了,别半路上下雨就行。”

夸别人家的,别人夸自己家的,这样才显得谦虚,懂事。

韩玉抽噎了一下,咧开嘴笑着说道,“我嫂子命苦,人很好,既然来到咱家,你以后要对她好一些,别害羞,没啥不好意思的。”

林氏也跟着站起来,端着一碗煮鸡蛋,跟在王婆子身后,走到赶车的大哥身边,拿了几个就往他手里塞,“大哥赶车也辛苦了,来拿几个,路上吃。”

韩玉嘟嘴说道:“都说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我觉得当一件小棉袄,挺好。干嘛非要当男娃子,还得娶媳妇儿养家,累的半死不活的。”

围观的一些人开始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倾向于黑豆,毕竟平日里张学志弄个锄头经常打和自家狗咬架的狗,街坊邻里也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什么而已。

韩俊就像一只敏捷的猿猴,脚一蹬,身子一蹿,不几下就爬到了大约四米高的三分叉处,他站在岔口,往下看,还不忘调侃道:“你满脑子都是吃的,要是能想到,那就不正常了。小玉,春草,我开始了,你们在下面捡就是了。”拽着皂荚,一个个往下扔。

“汪……汪汪……”

在这个朝代里,不是没有洗洁用品,有,名为“澡豆”,是以豆子研成的细末作为主料,辅以白芷、皂荚、萎蕤(wěi-rui,即玉竹)、白术、桃仁、商陆等重要材料做成的,有的则添加珍贵麝香等香料。更是有变态的配方2,是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象的。成分都是如此名贵的中药香料等,一般人家根本消费不起,也只有富贵之家能够承担。

林氏一脸的骄傲自豪,抿着嘴笑道,“就这,活像个抱窝的老母鸡,跟宝贝蛋似的藏着掖着,看不让人看,摸不让人摸。”

“她婶子,你有啥想不开的,这年纪轻轻的,有啥说不过去的!”

韩玉往上捋了捋袖子,一副扎架势干活的样子,脸上却现出一丝狡黠,说道,“娘,我去看看大哥二哥在外面干啥。”

韩子明付之一笑,随后说道:“小孩子皮脸,搁个架正常,别往心里去就行。这闺女踢得太不是地方,下脚有点狠,回去我好好教训她。”

韩俊一脸兴奋地说道:“外面常有货郎担子喊着收黄皮子,要是能抓,说不定卖点钱呢。”

韩玉这么想,当然没有嗔怪的意思,她也理解,千年百年,这土地上的人就是靠天吃饭,成了一种天性,一种传承下来的行为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的。她甚至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也是土生土长的韩玉,那她最大的理想和愿望定然就是嫁个好婆家,相夫教子过一生。尽管现在也是想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过生活,但前提是让自己的这个家富裕起来,走上小康之路。

“还能咋办?凉拌!”

这个时候,韩玉和春草也跟了出来,听他这么说,韩玉问道:“找我玩?”

韩子明说道:“成!我看也成,长得水灵,看着老实,就该是咱老韩家的人。拜拜赶紧入洞房,跟咱生几个大胖孙子。”

林氏这个时候也沉得住气,上去拉春草起来,把她滴着水的刘海拨到耳后,往后退了几步,仔细打量。

林氏连续喊了三声,韩玉仍旧呆愣愣走神没答应,她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

听罢,韩玉并没有去喊韩冬和韩俊,弯着腰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把一盆干净水搬进了堂屋里,抹布沾湿,拧得差不多,开始擦洗个个角落,够不着的地方踩凳子,不一会儿累得浑身冒汗,盆里的水也从清澈见底变成了乌黑铮亮。因为皮肤比较嫩,她两只小手被水泡的发白。

韩子明说道:“啧,别瞎说,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过好自家的日子就成了。”

韩俊虽然不太喜欢谢氏,但还是礼貌性地抬头叫了一句。

韩玉仰着脸说道:“爹,娘,你看咱家那锄头,时间长了不用还生锈呢,让奶奶多活动活动身子骨也好,不会生病。俺铁林家的大娘说过,这嘴是两张皮,咋说咋有理。人家的嘴,咱又管不住,爱咋说咋说,只要咱一家人过得乐呵就成。”

谢氏一脸的哭丧样子,吼道:“凡事都得论理,这老婆子俺家不缺她吃,不缺她穿,她跟个偷油的老鼠似的,偷这偷那,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五婶子,铁林家的,你们都给我评评理!”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打死的都是会武的。”

韩明山的家,和寻常农户没什么区别,大门和堂屋都是朝南,东、西、南三侧各有一间大屋子,也是因为儿子都没分家,在一起住着。院子有百十来个平方,种着几棵槐树,还有两棵柿树,郁郁葱葱的。树杈上挂着两个笼子,里面分别是画眉和鹌鹑,不时叫上几声,但再美妙的声音也都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过来的都是韩氏一族的人,清一色是大人,小孩子都害怕,不敢来。

刚出门口,就听到胡同里面有人说话:“哎呀,这一家子,看样子是走亲戚去啊?”

韩子明上来拉住林氏,在她面前小声说道。

这泱泱中华,朝代更迭:自唐尧虞舜到夏商周,春秋战国乱世悠悠,秦汉三国,晋朝统一,南北两朝是冤家对头,再到隋唐五代,外加十国,最后是宋元明清,帝王封建统治到这里算结束。

来到院子里,韩俊在井里打了桶水,拉着韩玉说道:“来,小玉,我给你洗洗脸。”

“你看,咱韩家的祖先们多高兴!”

“你这熊娃子,你为啥喊着小玉死了?要不是你惹祸,小玉的头也不会被人家砸烂,要是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打死你!”

林氏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谦虚地说道,随后翻了翻其中一个筐子里的头饰,说道,“这样的扎头绳怎么卖的?”

牛三说道:“便宜,一文钱。婶子,咱都不是外人,挑两个吧,算是送的。”

“那怎么能行,你这小本生意。那就两文钱弄两根吧。”

说着,林氏往怀里去摸钱。还不忘开玩笑似地对白泽说道,“阿泽,你快看看。有啥想要的想吃的,钱都在小雨手里攥着呢。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白泽看看韩玉,坏坏一笑,指着其中给一个算不得精致的小瓷盒子。说道:“婶子,我要这个。”

“哈哈……这是姑娘家用的胭脂,你一破小子要这做啥?难不成这么大点就想送给心上人?”牛三哈哈大笑地说道。

林氏娓娓说道:“是啊,阿泽,这是闺女家用的胭脂,你一个娃子要这也没啥用。钱不都白花了吗?再挑挑其他的吧。”

“我就要这个。”白泽的眼神和语气很坚定。

林氏看他中了邪似的,一心想要,便问道:“牛三。这个得多少钱?”

“八文钱。”牛三回道。

肉价是十文钱一斤,花八文钱只买了一小盒的胭脂,而且还是女娃子用的,林氏实在有些舍不得,但这个准女婿一心想要。她便狠了心,咬咬牙。把那盒胭脂拿起来,放到白泽的手里,对韩玉说道:“成,小玉,说好的,付钱吧。”

牛三说道:“这娃子还真是稀奇,买姑娘家用的胭脂,我牛三也走南闯北多少年,这事,还头一次见到,稀罕的慌,哈哈。”

这个时候,老老少少的妇女儿童已经陆陆续续围了上来,有的看热闹巧稀奇,有的是真要置办些日常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