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着水烟的韩子明,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死妮子,冒冒失失的!慢点,要是绊倒磕着咋办?!”

韩玉笑道:“我觉得娘说得对。”

看到孙子楚赶出来,韩子明连忙上前说话。

“你每天都早起练这个?”

韩冬喊道:“爹,我跟大哥也要去。”

韩冬扒着白泽的肩膀,问道:“白泽,你们家都是怎么过节的?”

春草见韩玉身上的衣衫单薄,不免担心,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来,进来屋里,把她放下,去床头柜子上拿衣服要给她穿上,“看你这一头的汗,再吹个凉风,染了风寒可不是小事!”

“从脉象来看,令郎元气本来就不丰盛,加上孤僻郁闷,身体亏损过甚……就算以后善加调养,恐怕,恐怕也不能得享高寿。”

丁二一连说了三个“不敢”,弯着腰问道。他知道,韩家人这次来的目的,自然不敢应承这么个称呼,小姑娘说不定将来就是三少奶奶,是自己的主子。

雄鸡一声,天下皆白。

韩玉在旁边,林氏前面的夸赞还挺受用,但最后一句,让她暗叫一声不妙,娘亲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俊搂着她,并不宽大的手掌,在韩玉的背上轻轻抚着拍着,好一会儿,他蹲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脸疼爱地看着,帮她把眼泪抹干,说道:“你看,又拉弦子(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王婆子钻进马车内,掀开窗帘,对林氏和韩子明摆摆手,说道,“闺女太瘦,别忘了弄点补的吃吃,到时候也好看。”

本以为林氏会反对,毕竟读书这条路并不太好走,特别是贫苦的农家,见她这般态度,韩玉兴奋地说道:“娘,你放心吧,大哥二哥脑子聪明,又好学,说不定两个都考上,弄个双喜临门呢。”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大哥!”“小俊!”

春草说道:“不知道,不过这一片的狗,没一个咬得过咱家的黑豆,放心好了。”

姜氏在一旁笑着说道,随后朝韩冬摆了摆手,站起来转身进了屋里,拿了个篦子1出来,说道,“过来,奶给你梳一下,逮逮老母猪。”

“这个花样绣的,还算中规中矩,不过现在县城里价钱也不高,一张一文吧。”

“哎,我看见了,幸亏这麻绳年月久了不结实了。”

韩玉立马站起来,跑了出去,看到韩冬和韩俊在胡同口跟几个同龄的娃子玩的起劲,蹑手蹑脚地从一旁过去了,径直往韩文才的家里跑去。谁知道才跑了没几步,忽然觉得身后有喘息声,她停下来,一下子被什么撞到了背,差点趴下去弄个嘴吃泥,回过头去,长出了一口气,“黑豆,你跟着我干嘛,快回家,等会儿回来跟你玩!”

这种小事,大老爷们是不太关心的,交给妇人处理便是。韩子明和韩国齐怎么说也是祖儿们,两人在一旁站着也只是笑。

韩子明笑着在韩冬的头上象征性地摸了一把,开玩笑地说道,“我给你们说,这黄皮子的肉不能吃,就是皮值钱。特别是霜降后,它尾巴尖上的那点毛,可是上等的狼毫,做成毛笔,那绝对也是上好的。真能抓到,还卖给货郎担子干啥,寨上的月祥,那老头就是做毛笔的,他也收,价钱给的高,少说能拿个十文钱。”

韩子明打断了林氏,语气有点冲,不过很快就缓和下来,“这人,就得认命。咱家没这个条件。你大哥二哥注定就不是读书人,还是老老实实种块田,有个一家子这么过着,没事没咋的,我跟你娘也就放心了。”

“二嫂,你看看,这够不够二十文,是不是你家的?”

不等韩玉回答,韩冬和韩俊离弦的箭矢似的,“嗖”的飞奔到门口,见到是韩文才,韩俊问道:“文采,你找小玉干嘛?”

有道是,人是衣裳马是鞍。因为中饭过后,烧水洗了澡,穿上了林氏赶工修好的合身的衣裳,梳洗一番后,春草整个跟换了个人似的,含羞而立,面带微笑如春风拂柳,倒颇有些小家碧玉的风姿,只是可惜,小姐身子终究还是逃不了一个丫鬟命,早早给人来当童养媳。

陈寡妇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来到了堂屋,说罢,一把把这女孩摁跪倒在地上,“春草,还不跪下叫娘!”

招待汪四喜和林爱华,林氏用了韩玉的方法,炖了鸡蛋脑子,蒸了几个杂面馍,炒了几盘自家用的蔬菜,少不了一锅米茶,不过今日的的米比平时多了那么一点。

林氏把洗好的衣裳搭上竹竿,拿了毛巾擦着手说道,“你三姨拖人捎了口信,说今儿个要跟你三姨夫一起来看看你姥,晌午饭拐咱家里吃。你叫上你大哥二哥,弄盆水,把堂屋里都擦擦干净,条几、桌子、凳子都弄的干干净净,收拾的利利亮亮(整洁有序),人家不嫌弃,咱自家也心里得劲。”

姜氏指着东边,随后对韩子明说,“墩儿,这俩娃子外面跑着还没回来,等会儿下大了淋着了咋办,你去喊两声!”

韩子明出外纳凉侃大山,林氏怕忽然下起雨来,挪到屋里做活去了。韩冬和韩俊在大门口画了格子玩土棋,口口声声喊着将军吃小兵,小兵围堵将军,一时间硝烟弥漫。韩玉坐在姜氏身边,静静听她讲一些奇闻异事,在她看来,姜氏有说不完的故事,而且都是现身说法很真实的那种,比如爷爷韩云山去世之前听到过鬼铃铛,二爷去世前也被小鬼缠身说胡话……这些让韩玉非常好奇。

韩子明说道:“好。”

“娘,你没事吧,别哭了。”

同一个胡同里,韩玉家的对面是韩国齐的家,韩国齐是老三韩远山的大儿子,沿胡同向南走,没几步就到了大街上,胡同口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韩国龙和韩铁林的家,韩铁林是老二韩岐山的四儿子。

韩俊把她的头推了一下,说完就钻进了灶屋,去烧火了。

原来这妇人正是韩家老五韩锦山的婆娘秦氏,论辈分,是韩子明的婶子,韩玉的五奶奶,为人和善,对后辈的小孩子更是关爱有加,有点吃的喝的都不忘拿出来给小辈儿享用。

林氏这么一说,又抽泣着去抹泪。

看着韩大宝和韩小宝两人都脸上肥嘟嘟的,只有韩二丫瘦的皮包骨头,小脸瘦成了锥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韩玉就有些不太舒服,满心的同情可怜。她的境况明显好一些,爹娘不偏心,兄弟不欺负。

大龄剩女重生为小萝莉,当初没机会卖萌,现在韩玉尽情发挥,说话声音都软软的,嗲嗲的,红扑扑的小脸蛋叫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捏。

最后一站是灶屋里,韩子明把托板放在灶台上,跪下去磕了三个头,铿锵有力地说道:“老灶爷在上,我韩家小女儿大病痊愈,是家里的大事,特意割了块肉,打打牙祭,老灶爷先请品尝。保佑我韩家人人无病无灾。赶明儿日子好过了点了,一定弄更多的贡品。”

“小玉,来让娘看看,哪家的小杂种砸烂了你的头?我非得去寻(土话,读xin,找某某告状的意思)他娘。”

韩冬兴奋地说道:“就是那天我们在学堂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