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发什么呆呢,大清早的凉,你就穿这么一点,别冻着了。”

都说天越蓝,就是人与天堂的距离越近。想当初,穿越前,韩玉为了谋求一份稳定的工作,辗转到了几个大都市,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那真是:白天不见蔚蓝,下雨快成硫酸,夜里不见星星,月亮一个孤单。在这农家,只要是晴天,定然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整个人心情都会放松不少,会觉得活着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事情,而不是工作和生活及爱情亲情等多重压力下的无奈长大和成熟,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使得本来就并不漫长的人生路途,步履维艰,整个人也狼狈不堪,正应了那句话:生活,生活,生是生下来来,活下去却不容易。

货郎停在了东边的十字路口上,这里是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也是杏花村南边的核心地带。

“黑豆,别叫了,等会儿回来给你喂食。”

“去去去,没一点正经。没事没咋的,谁欺负我们娘儿几个!净说昏话,叫老天爷和阎王爷听见,那可怎么了得!”

戚氏喊道:“二胖,是不是这样?”

说罢,林氏一转身出了门楼,没了身影,匆匆赶去了。

韩玉坐着,眼睛看着蓝天上的白云朵朵,脑袋里想法转了又转,忽然一阵透亮,心想,有了,对症下药,缺啥补啥。于是眉飞色舞地对林氏说:“娘,我之前在西头见人家摸玛格丽(田螺),说是在大锅里使劲儿煮熟了,砸碎,专门喂鸡鸭吃的,下蛋多,而且都是红心的好蛋。要不咱家也试试?”

这声音不是谢氏,又会是谁。各种不堪入耳的话,都从她嘴里骂出来,跟喝凉水似的。

“春草,你难道感觉不到,这日出十分是最令人激动的时候。我们现在的年龄,正如这初升的红日。”

“好好,感情,都是感情。”

林氏一笑:“胡说什么,你大姨夫啊,人是很好,见了祖儿们(亲戚、家族的人等统称),热情的很。就是有一条:喝酒喝得不要命,见了酒比见了亲爹亲娘都亲。估计你爹这一去,不醉是回不来。那还不是得叫人抬着回来?”

林爱华笑得更加灿烂了,说道,“再说,人家闺女虽说过惯了穷苦日子,那妇道还是守的,我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你们这边要是有意思,赶明儿我说说,让人把闺女领过来看看,咱相中了就要,相不中也不耽误人家再找。”

林氏笑道:“又是梦到的。赶明儿啊,你梦梦咱家咋能多来点钱,给你俩哥盖房子娶媳妇儿。”

韩铁链一听,脸上是黑一阵青一阵的,跟练功走火入魔了一般,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了,他站起来,说道,“好了,小玉没事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晚睡,并没有耽误早起。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差不过够了。韩玉还是跟着姜氏早早起了床,帮忙做个饭,练习八段锦。

“娘,以后别起来这么早,多睡会儿,饭我来做就行了。”

忽然几声叫骂,隐隐约约传出来,众人立即止了说笑,仔细听着,“当年俺爹死,你害那场病……花了多少钱……真该死了,一了百了……以后要是……”

林氏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说道,“快放下小玉,让她去喊大娃子二娃子回来。这两个小赖种,出去疯实都不知道进家!”

韩玉有些按捺不住,往灶火里填了两根劈材,跑到灶屋门口,探出头,看到韩冬和韩俊正蹲在堂屋门口玩石子儿,便小声叫道:“大哥,大哥。”

“真的啊!”

韩玉刚刚出了灶屋门口,忽然一阵闷雷响起,在天地之间回荡,吓得她打了个颤。

韩子明摸了摸大宝和小宝的头,说道:“大嫂,他们都还小呢,不懂事,长大就好了。”

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慢慢开始变红,外面树上的麻雀唧唧咋咋不停。

韩冬和韩俊两人使劲大口呼吸,特别是韩冬,一直咕嘟咕嘟吞咽着口水。

韩玉挣扎着站了起来,微微摇头,用力瞪了瞪眼,扫清了蒙在眼前的一层白雾,看清了四周。

“小玉,我也不想去。见了咱妗子,我就想一股脑子掐死她,把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直接也喂狗吃了。”

韩俊长长叹了口气,牵着韩玉的手,说道,“小玉,你要是想见咱姥,等这两天地里忙完,让咱娘把咱姥叫过来住几天,这样就成了。”

春草在一旁听得惊讶的不得了,说道:“再赖也是妗子,哪能这么说?”

韩冬说道:“哎呀,你才来不久,不知道啥情况,慢慢就知道了。”

经过一番商榷,四个人还是没有从西头过,而是操近道,打算从胡同的另一边回家。路过六爷韩明山大门紧锁、门口已经生出很多野草的冷清萧瑟的家,免不了一阵背后发冷,当初韩宏成被韩宏信的鬼魂附身的情状,依旧历历在目,几个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在这农家,关于鬼神,用的最经常的几句话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亏心事,半夜鬼敲门;行得正就不怕鬼附身……因为亲眼见到了,所以使得韩玉过去接触到的唯物论无神论等世界观都毫无保留地崩塌掉,现在的观念则成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直接的一个证明就是,如果没有鬼魂,何来她的魂穿?

“几个熊娃子,现在才回来!”

看到四人进了院子,姜氏抬起拐杖,在地上敲了敲,随后指着猪圈,说道,“我一身老骨头架子,这猪食也弄不动,你看叫咱的猪饿成啥样了?!”

韩玉顺着姜氏的拐杖看过去,只见二师兄趴在猪圈上,一副望眼欲穿、苦苦等候的模样,眼看要成了“望夫石”,嘴里不时“哼哼”几声。

“恁(你们)爹清早起来走的时候,喂了一顿,一下子饿到现在。”

这猪养到年底卖掉,可是过年的保障,姜氏难免心疼,拐杖掉过头来,指着韩俊说道,“要是饿得瘦了,等到年底,卖的贱。大娃子,快去,给它弄一桶食儿。”

“小玉,我头痒。”

韩冬小手放在韩玉的头顶上,另一只手挠着头,一副鬼灵精地模样,说道。

“走,灶屋里开工。”

韩玉抱着皂荚,进了灶屋,放在案板上,拿了捣蒜的石舂,在里面扔了几个皂荚,使劲捣碎,累得不行了,把捣石递给韩冬,“二哥,你来,多捣碎几个。嫂子,你在小锅里添点水烧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