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离沃城一百三十里叫侯家集的一处小村镇。因为最近不怎么太平,所以村里的人倒有大半躲进了城里去,留下来的人并不多。

自从大地震之后,云州东部的沃城、大月氏城、小月氏城一带连续两个月没有下一滴雨,夏粮颗粒无收,云州东部的最大的河流呼伦河几十年来次出现了断流的情况,临近的以游牧业为主的库比伦城、吉斯特城、哈克兰城纷纷受到波及,草原荒芜,牲畜大量死亡,人民流离失所。而挨着云州的北方强邻库狐,迷齐两国也趁机南下劫掠,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各地盗贼蜂起,多灾多难的云州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形势。

吴忧不知道是神经粗大还是真的变傻了,对于女子能够直接读取他的思想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也许仙女们天生就有这个能力吧。“女仙”笑得花枝乱颤,挡在额前的乱拂开,露出一张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妩媚的面孔。

还是没有么?”其实回来的队员脸上的表情早就说明了结果。果然回来的五个人一起摇摇头。

艾云叹口气道:“如此说来,咱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只能眼看着公子一天天这样虚弱下去?郑子高,你说说,这样的话,公子还能撑几天?”

郑子高三十上下,面白无须,长相甚是和善,倒真像个游方的郎中。他搭着吴忧的脉搏试了一会儿,又换一只手,神色十分凝重。两只手都试完,又看舌苔。然后郑子高先对艾云道:“队长把剑放下吧,咱们出去说话。”又对莫湘和莫言愁道:“两位也都出来吧,让公子一个人待一会儿。”

宁雁背对着宁宇摇摇手,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如果宁宇再走近点儿,可以听到宁雁的喃喃自语:“天意,难道真的是天意?”

吴忧倒也有心,他将自己的见闻每天都由艾云执笔,口述一封信给阮香,倒好像他这次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离开,却似是专程为阮香观风一般。

吴忧吃惊道:“什么最后一眼、死得瞑目?你是说……”

阮香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手中轻轻搓着一根白头翁的秃秃的茎杆,指尖上留下了淡紫色的印记。

没有留意到阮香柔肠百转,吴忧一直在端着空空的茶碗出神。

整支队伍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缓缓从淄州城东门入城,计划沿南、西、北的顺序绕城一周,在淄州城中央广场上举行仪式,做淄州权力象征性的交接。最后军队再出东门,在东门外的军营驻扎,整个过程约费时一上午。

这也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一方面大量低素质的士兵在出现在战场上,军事素质低下,造成这种军队一触即溃,死伤惨重,每次战争过后,诸侯们为了以后的战争,都不得不再次大量征召农民入伍,而因为缺少农民,导致了大量田地荒芜,很多地方的百姓为了逃避兵役都躲进了山林,一些饱经战乱的地方走很多天都看不到人烟。

阮香经过的地方,军士们吹起了嘹亮的号角,士兵们纷纷列队,阮香本来不想打扰士兵们的休息的,但是那些士兵兴奋地高呼万岁的声音让她的血液也沸腾起来。这次夜间巡营变成了一次阅兵。越走到后来,士兵们的行列就越整齐,他们呼喊口号的声音也越响亮。

她脾气本来急躁,虽然经过了这么多日子的修心养性,脾气减了不少,但是听了吴忧这样说,不禁又了小姐脾气,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原来是小女子多事了,先生施恩不图报,确实让小女子钦佩。既然先生这样说,想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小女子告辞了。以后应该还有机会领教先生的手段。”说罢,一跺脚,气冲冲走了。

阮香道:“先生真是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啊,确实如此。淄州军好像有射不完的弩箭一样,只要是进入了他们的射程,就是万箭齐,而且我多次试探,他们的军阵排列十分巧妙,几乎没有射击的死角。”

方略在灵隐屯一战结束之后,前来拜见了吴忧这个主将。两人以前虽然一起共事阮香,不过还没有深谈过,这一次二人交谈了整整一天,吴忧这才深切体会到人不可貌像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方略量身定做的。

吴忧摇摇头,不禁怀念起宁雁来了,说到急智,没人比宁雁更加擅长,如果宁雁在的话,应该一眼就能看穿敌人的企图吧。

第二,宁雁负责,尽快和郝萌讲定和平条件,在此之前,各部例行巡逻及训练任务,但是部队没有我的手令不得擅离驻地;

吴忧愁眉苦脸道:“以前的事呢,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也不会成为你一直跟我为难的理由吧?你又有刺杀任务要做,又有大仇要报,整天和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较什么劲哪?姑奶奶,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好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你以后不要再烦我了好不好?”

征东将军派你前来,是不是想劝我投降啊?老夫世受淄州俸禄,必会和灵州周旋到底,不会背叛淄州的,如果你是这个意图,那就不必多言,你可以走了。”

阮香苦笑道:“确实。有功夫一定要当面向她请教一下。”

张竟精心安排一番,派人去请灵州使者。

阮香为难道:“可是现在我们既没有这个人力,也没有这个物力来做这件事啊。”

清晨,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吴忧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现王家的人早就起了,都在静悄悄的忙碌着。王银正在劈柴,泡泡和奶奶正从泉水那里往家抬水,两人都没多大力气,水桶晃晃悠悠的,水也洒出来不少,王胤龙不知道哪里去了。吴忧急忙穿好衣服,跑出去和王银打了个招呼就抢过水桶去提水,让那祖孙俩歇歇。

淄州,我已经尽了我的责任。黑北屏模模糊糊地想道。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抓住了杨波的衣角,“帮我照顾弟兄们……他们都是好样的……就说是我说的……”杨波转过脸去,他实在不敢面对这个这样信任他的大哥。

沈月几乎不敢直视黑北屏的坦率的目光,他也知道,这恐怕是派往飞云关唯一的援军了,即使有下一拨援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所以他也理解黑北屏的遗言式的嘱托。黑北屏在军中人缘甚好,威信也高,能体恤士卒,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很多士兵都不称呼他的军衔,而亲昵地称之为“黑哥”。

阮香道:“这样做也不错,我们倒是当真拿它没有办法。方将军必有妙计对敌吧?”

事实上究竟是否对灵州用兵的争论由来已久,从乐城落入了怀州军的手里那一天起,怀州就开始了这种争论。

宁雁道:“这位将军问得好!宁雁心中,英雄也者,出则治国安邦平天下,建万世不移之功业,入则修身养德,著书以传圣贤之言,授业以解天下倒悬,为人师表,万世景仰。雁遭遇坎坷,二三其主,清名已污。志不得展,才不得舒,谋事不成,反遭所累,身系囚困,夫复何言?请就斧钺,以正刑典,英雄之说,诸位权当笑谈罢了。”

宁雁被那军官吓得退后两步,看到那军官哭得西里哗啦的,不会再威胁到他的时候才惊魂甫定地站住了,蒋俊烦躁地命令卫兵把那个军官架出去,对宁雁道:“先生受惊了。”但是他的声音里缺乏了一点儿真诚,更像是在敷衍,显然刚才那个军官的行动让他受到了影响。

大哥!”阮香迎上去,就用自己的手帕给吴忧抹汗。一边嗔怪道:“大热的天,不用赶得这么辛苦吧?”

谋士宁雁谏道:“攻烽火城部队失败,诚然可惜,但也说明灵州军主力都在烽火城方向,眼前敌军就是西柳的全部兵力了。眼前正是我军的机会。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

吴忧就跟在齐信背后不远的地方,齐信的现很快就传到了他的手里,他立刻意识到他抓住淄州军了。吴忧命令杨影、呼延豹全赶往新县,又命令位置靠前的齐信、钱才、郑班和班高四支部队务必死死拖住淄州登6部队。吴忧激动得手心冒汗,让吕晓玉和阮君继续联络各部队,保持通讯畅通,自己则骑马赶往新县。

不过这时候偏偏就有一个不长眼的将军拿起一份文件翻了一下,不屑地道:“牺牲了那么多人就弄回来这么一堆天书?这上边写得什么?根本就不能读嘛。”

吴忧和阮君笑闹了一会儿,好容易哄阮君回车里睡了,又开始随着马车慢慢走。他们现在所走的路是柴州通往灵州的大路。再走二十里就出了柴州地界,到达灵州的西莱城的管辖地。不久前他们刚和柴州的护送部队分手,虽然穆恬吩咐破军牙将他们送到灵州,不过吴忧还是坚持剩下这段路自己来走,把破军牙给劝回去了。

石勒想不到蒲山居然这么窝囊就死了,想起那天蒲山颓丧的样子确实一脸死气。尽管他不大瞧得起这个胆小的家伙,但是总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这趟黎城之行,从一开始就蒙上了阴影。蒲山的死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不过石勒很快就摆脱了这烦人的想法。蒲山的死一定是意外。石勒是一个军人,他相信手中的宝剑胜过相信那虚无飘渺的鬼神。若是疑神疑鬼,不就要变得跟蒲山一样窝囊了吗?石勒不信邪,所以他按期启程往黎城出了。不过和原计划不同的是,他随身带了一万人的精兵护驾,浩浩荡荡开赴黎城。

吴忧道:“技法纯熟,毫无滞涩,作为一名琴师而言,算是很高的水准了。”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倒是那女子毫不忸怩,径自在吴忧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不一会儿,有婢女送上茶水。那女子也不说话,自己拿了一杯慢慢品啜,蒙面面巾微微掀开一角,让吴忧想起当初遇见阮君的情景来。不过这女子从进来,眼睛一直骨碌碌转着,眼神不离吴忧全身上下,显得颇为古灵精怪,不过还是没有说话。吴忧已经可以断定这不是阮宁:从小就受受周国传统教育的阮宁显然应该比较保守一些,至少不会这样很直接地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这么久,而且年纪好像也不太对。吴忧知道不是阮宁之后,心里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说实话,和阮香的姐姐站在敌对立场上,他还真没想过这一天真正到来时该怎么办。不过新的疑问旋即又冒了出来,这个介乎少女和少妇之间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爪牙’的负责人——那个神秘的女子?

呼保义朝着阮君纳头便拜,道:“参见小姐!”

纪冰清马上瞪他一眼道:“吴大哥都说行了,你来罗索什么?”

说到后来,阮香颇为不平,显然至今还耿耿于怀。

阮香苦笑一声,让吕晓玉将信念给众人听了。

苏华对樊能道:“樊将军请先回,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去察看一下。我不会有事的。”

请问阮大小姐,我们村子被烧毁的时候,阮继周在哪里?我们村人被杀戮的时候,阮继周在哪里?我孤苦伶仃就要冻饿致死的时候,阮继周又在哪里?现在你来装模作样想收买我,恶心!姑娘才不吃这一套呢。不就是想让我背叛苏大哥么?告诉你,门都没有。除非你马上杀了我,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回到苏大哥身边!”

呼延豹赤裸上身,背负荆条,跪地请罪道:“呼延豹贪功冒进,不遵军令,愿受重罚。”

呼延豹带着五百虎卫军已经埋伏了三天了,也没见有什么人来。天已经快黑了,呼延豹正打算回去吃点儿东西,忽然现从西柳城来的路上出现了一支小队伍,整支队伍显得小心翼翼,前后都拉开了较大的距离。呼延豹不禁佩服起阮香的神机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