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宇听宁雁冷冰冰的语气,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也顺着宁雁刚才看过的方向看着天空,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他认出了几个著名的星座,不过还是看不出什么玄虚来,他看得眼睛都疼了,只好放弃,讪讪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嘛。”

离灵州城还有三四十里,看看日已中天,吴忧对艾云道:“先歇歇吧,吃了午饭,下午一气赶过去罢了,快到家了,我们也该从容些才是。”

艾云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这都是郡主的意思。有什么话要问的话,等洗漱一下再说吧。马车一定坐得很闷吧?我已经吩咐他们扎营,请公子下车透透气吧。”

吴忧又道:“我想有些事我得提醒你注意,靖难军现在虽然昌盛,但是也有她的弱点,如果不注意的话,以后很可能酿成大祸。我想先提醒小香你,现在你是全军的灵魂,全军几十万将士,两州几百万民众都看着你呢,所以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你出了什么事,不但你自己壮志难酬,灵、淄两州的前途甚至整个大周的前途都将变得晦暗。我知道你本身就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但是以后像百骑冲阵这样冒险的事情还是不要亲自去做了,也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随意裁减侍卫,孤身犯险,像这次入城遇刺就很危险。”

唔唔,不错。”吴忧马马虎虎应了一句。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还在想别的事情。

阮香所骑乘的白马性情十分温良,她缓缓地走在队伍的最前边。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十六位同样白衣胜雪的女侍卫,她们是富水河之战中跟随阮香冲阵的那百名侍卫中幸存下来的,现在是阮香的贴身护卫。

现在靖难军最需要的就是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春天快到了,田地需要人播种,那些老弱妇孺需要人养活。阮香虽然急切,但是她可不能像郝萌那样竭泽而渔,毕竟路要一步一步来走,为了将来的战争考虑,她不得不让很多士兵解甲回家种田。

阮香心中十分着急,夜不能寐,带了一百人的卫队巡营。

苏华道:“淄州。”

阮香亲自来到前方观察淄州军的营地,郝萌这回十分警觉,营寨戒备森严。阮香派出小股骑兵部队扰袭郝萌的侧翼,不料郝萌的整支部队好像就是一个弩箭组成的刺猬,不管什么地方都埋伏着大量的弩箭手。骑兵们几次试探进攻都被无数的弩箭射退。

灵州民众有他们愤怒的理由,因为叛军几乎毁掉了灵州清水河以北所有的田地里的苗子。不少人家也被洗劫,很多无辜的百姓都死于乱兵刀下。叛军作战能力不强,但是破坏力却很强。他们经过的地方往往鸡犬不留,因为居民们逃走时都把粮食带走了,带不走的粮食也都藏了起来或者毁掉,为了泄愤,叛军士兵们往往住过一夜就将村落全部烧毁。战乱过后返家的很多百姓因此而无家可归。

吴忧道:“确实有些不对头,不过我还没有想到,只是一种感觉,老哥哥你少安毋躁,命令部队随时准备出,我再想想。”

阮香站起身来,双手一举,略向下一按,帐内纷乱的议论声立刻停止了。

随着一阵娇笑声,一条淡蓝色的身影从屋子里掠了出来,正是夜魅星雨。

于成龙本身就是一个很重视礼节的人,对一个军人来说,学识也算丰富。虽为军人,但是他更愿意向别人显示他并非不通文墨的老粗。吴忧谦恭的态度很对他的脾胃。

这时候宁雁和班高走进来。他们两人刚去丰城接受沈月的投降,顺便整编淄州降军,同时派灵州军接手城防。

沈月道:“可是我暗地观察那个灵州使者,好像十分年轻,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有多高职位?灵州表现出来的诚意很让人怀疑,我们就这样相信他们是不是太冒失了?”

吴忧摇头道:“如果是你掌握了这么大的势力,你会甘心于只做一个收集买卖情报的组织吗?有时候掌握了秘密也就相当于掌握了权力,就他们现在的组织规模来看,恐怕不少官员也和他们暗通款曲,有财又有势,‘无影’的野心绝对不小。和他们合作的话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会给他们机会明目张胆地渗透到我们中间来,以后要是翻脸的话,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吃亏的还是我们。不如现在就拒绝,目前我们靠斥候和间谍刺探的情报还能够对付。”

父子两人极力挽留,说道天色已晚,山路崎岖,怎可以让客人独自上路?山居虽然简陋,还是住得下的,要是不住一晚,就是瞧不起他们云云,吴忧却不过两人的挽留,只好答应住一晚。

黑北屏缓缓抬起了右手,但是他迟迟没有出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沈月又好气又好笑,他以为这是在做生意吗,居然讨价还价。不过也没有办法,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双方达成协议,派一万人增援飞云关。

怀州军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开始的时候很可能将战略中心放在如何打通道路上面,也因此他们兵分两路,想让我军尾不能兼顾,如果我军还像原来那样把守通道的话,恐怕怀州军的战术就要奏效了,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杀到两城城下。灵州南方也就不再属我靖难军所有了。”

接下来几天,灵州军在这位听月老人的指点下,在几个地方掘地,很快就现了那条地下河,将河水引出,灌入护城河的壕沟,至此两城防御体系才算完全建立起来。

吴忧道:“天下分裂,英雄并起,良材猛将何其多也,竟无一二人可以入得宁兄法眼吗?宁兄眼光也忒高了。”

蒋俊勉强坐下来,道:“那依先生之见呢?”

阮香点头赞许道:“有见地,呵呵,乌龟和刺猬,真是绝妙的比喻。淄州军看来还是有能人的。咱们要取胜,就得打破这个乌龟壳,拔掉刺猬的尖刺,有难度啊。”

几天来频繁的小规模战斗生了几十次,淄州军伤亡了近两千人,对五万大军来说可以说只是伤了一点儿皮毛,但是这种一日三惊的作战方式让淄州军极为疲劳,蒋俊虽然想尽快赶到西柳,只要攻下西柳,淄州军就会把握到战场的主动权了,但是一天不到三十里的行军度让蒋俊简直要抓狂了。明明知道敌人不过是要拖住自己却偏偏无可奈何。分兵的建议已经提出过几次了。蒋俊不是没有考虑过,组建一支快反应部队,牵制住灵州部队,主力迅南下,攻克西柳。但是显然阮香不会让他走的这么轻松。如果留下的部队规模小,难免被灵州军集中吃掉,规模大,则攻城兵力就显得不足,西柳毕竟是一座坚城,部队少了短时间内难以攻克。若是让灵州军集合了主力部队,前后夹击,淄州军必定战败。只是蒋俊没有想到阮香居然把手上所有的部队都拉出来作战了,西柳城只有几千民兵驻守。五天的时间过去了,灵州军的骚扰,加上连续的大雨,道路被冲毁,淄州军的行军度就像乌龟在爬行。他们一共才走了一百三十里,西柳似乎远在天边。士兵们筋疲力尽,怨声载道。

半小时后,齐信的部队进入了烽火城周围的平原地带。现在他们是平行沿着清水河前进,清水河这一段是东西走向,河水湍急。因为烽火城紧挨着淄州重兵驻防的灵州城,这一带也是阮香估计淄州会出兵的地点之一,齐信也走得格外小心,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侦察沿路情况。

蒋俊对这个名叫陈江帆的监军十分反感,事实上不止是他,淄州驻灵州的官员无不对这个人忌惮三分。自从上次在西柳败给苏中之后,淄州刺史郝萌就派来了陈江帆做监军。说得好听,共议军事,事实上就是派来监视蒋俊的。弄得现在军中指挥权十分不明确。而且这个陈江帆喜欢夸夸其谈,纸上谈兵,说起排兵布阵来一套一套的,实际指挥能力如何谁也没见过。不但如此,他还从淄州带过来一套自己的班底人员,一来灵州就迫不及待地想表现一番,把自己带过来的人安插到各个要害部门。要说他有什么长才,蒋俊等人不能不承认这人搞情报还是有一套的,至少从他来到灵州以后,淄州驻灵州官员们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甚至方便了几次他都知道。弄得淄州驻灵州的一干文武官员战战兢兢,话也不敢多说话,生怕有什么行差步错被他抓住,向淄州的郝萌打小报告。

穆恬手下的谋士也曾提出让灵州对柴州负更多的义务,特别是出兵夹击怀州这方面,穆恬自信满满地驳回了这种说法:“柴州不需要别人的施舍。”这是穆恬的原话。穆恬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句话的。他一直没有停止搜集灵州的情报,灵州军目前的处境他有所了解。穆恬综合了各方面的情报分析之后认为,灵州军若能够赶在年底之前收复灵州全境就已经是奇迹了,不可能再抽调兵力协同柴州军作战。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陷入苦战的灵州身上,不如掘柴州自身的潜力,柴州军几年前还能够威震四方,穆恬不想让父兄的光荣在自己身上消失。

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毒!是毒药!报应啊,报应啊!”蒲山现在已经只能出咝咝的抽气声。不一会儿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他的小妾走过来踢了他一脚道:“呸,死老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就知道妨碍人家的好事。”已经不动弹了的蒲山忽然伸出一只僵硬的手,紧紧抓住了小妾的一只脚。小妾吓得尖叫一声,急忙抽脚,却抽不出来。忙叫道:“玉郎,来帮忙,老头子抓住我脚了。”

守门的是两个精壮的大汉,吴忧可以断定这两人绝不是一般的士兵,那种难以遮掩的杀气、气定神闲的态度都显示出他们的身分地位不是泛泛之辈。不过吴忧已经顾不上管这两个人,他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田修额头冒出冷汗,颤声道:“小人不敢。”

六人在一家叫仙客来的客栈会合。这家客栈的老板是阮香安插的人,叫呼保义,看起来是个圆头滑脑的生意人,和他们对上了暗号之后,这位老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收起了应酬的笑容,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他走。杨影主动留下观察外边的动静,清风、鸣凤虽然好奇,不过也知道这种隐秘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也主动留下了。

阮君拉着纪冰清的手道:“啊呀,没想到妹子是这样一个美人呢。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娶到妹妹呢。”

阮香回忆道:“我十二岁时姐姐就出嫁了,以我的观察,还有周围的人的看法,都觉得姐姐温柔贤淑,端庄大方,灵州第一美女什么的,本来是形容姐姐的,姐姐也当之无愧呢。姐姐嫁到怀州去的时候,整个灵州城都轰动了。那刘向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又有才名,当时人们都称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姐姐也很高兴嫁得这么一个如意郎君。当时的怀州刺史还是刘向的父亲刘英,刘向是次子,上边还有一个大哥刘凯。

苏中,跳梁小丑而已,何劳将军玷污玉手?灵州真正大敌乃淄州、怀州,将军舍本而逐末,与苏中纠缠不休,而独不见淄、怀并吞之意,长此以往,取祸之道也,平窃为将军不值。平不揣冒昧,愿为将军除苏中小丑,以去将军心头之痛。也使将军早日抽身,明察灵州真正大敌。

樊能急道:“万万不可。纳兰庆叛变是我亲眼所见,小姐决不可身陷险境,小姐也该为将军考虑一下。万一叛军拿小姐来要挟将军……”

苏华道:“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吕晓玉见作弄他也够了,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可如此如此行事,可保无忧。”

苏中心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阮香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先我给弓箭手部队配备坐骑,提高他们的机动力,我还想从泸、徽两州兵中挑选擅射者组成专门的弓骑兵部队,今后部队扩大后,从招收的新兵中注意选拔擅长骑射的人6续补充这支部队。其次现在我们兵力单薄,若是采取以前常用的兵种搭配,只怕即使胜了我们损失必大,消耗不起,因此要尽量避免攻城战,在野战中消灭敌人部队,伺机夺取城池,长弓的杀伤力大家是见过的,若是和重步兵配合,应该能够抵抗现有骑步等兵种的冲击,以骑兵、弓骑兵为机动,必要时步兵也上马快转移阵地,相信可以抵消大量使用弓箭手带来的弊端。

荀卿再次跪倒在地,惶恐叩头道:“主公息怒。属下并无怀疑苏先生的意思。属下只是将收到的情报如实转交,并不……”

赵扬见那汉子自顾自地说去,十分恼怒,冷哼一声道:“赤火,你越来越放肆了。”

这次四个人都异常顺利,没遇上什么麻烦,差不多同时回来。

乙道:“我就是要任性一回!我已经受够了,我做好女孩已经太久了,失去的也太多了!大哥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就算伤人伤己,我也在所不惜!”

老者道:“是便怎样?”

苏平涨红了脸,道:“呼延兄怎么这般讲话!不错,大将军在你们眼中,甚至在天下人的眼中是权臣,是奸臣。可是对我而言,大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以病弱之躯,得大将军百般礼遇,大将军待我恩同再造。若非大将军,我还在云州小山沟里摆棋子呢,是大将军给我一展抱负的机会。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苏某难道是那全无心肝之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