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沙发上,眼眶胀的厉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泄露自己的心情,索性用手覆在上面。透过指缝,瞥见墙角那个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垃圾桶,又情不自禁的想到每次为了逃避倒垃圾,两人都会用最古老而有效的方法石头剪刀布。从三局两胜到五局三胜,再到七局五胜,比到最后还没有结果。就任由垃圾在垃圾桶里发酸发臭,直到其中一个人实在受不了而缴械投降。

“长就长,你管不着”我一把推开他。

“小鱼,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她不置信的看着我手里的早餐。

“晚上想吃什么”在凤渊离开前的一段日子,我已经习惯在买菜前询问他的意见。

“谢谢,要不是遇上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孩伸出白皙的手,仅仅只是一个抽纸巾的动作,都让人觉得有种柔弱无骨的美。

凤渊噙着笑,慢悠悠的凑到男人跟前,薄唇一张,低低的吐出一句话来:“这么快就忘了我是您的女婿呀,岳父大人。”

只有我看到,凤渊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泛着一丝和阳光格格不入的冷意。

“请问,你找谁”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纸袋子,冲我笑的一脸灿烂,我就忍不住纳闷的想:难道这人是钱亮家的亲戚,今天正好上门来做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糟糕了。我该怎么跟他解释钱家现在的情况他问我是谁我又该怎么回答万一他要报警怎么办,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是,才怪既然外面那么舒坦,你自己怎么不去睡

“是”白无常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当即小心翼翼的应道。

“放开我们姓凤的,老子警告你,别欺人太甚”被逼到绝境的钱亮破罐子破摔,自知斗不过凤渊,索性不再低声下气的求饶,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你别以为老子怕你,老子下面有人”

我无瑕思考其他,呆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几日不见的人,好似星光般美好的双眸,此刻却冷的如泛着寒光的刀刃。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和绷得紧紧的下颚线,都让人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他在生气。不,是被竭力克制住的愤怒。

“我按你说的做了,现在可以把她放了吧”我斜眼瞟了下手腕上的手链,不动声色的朝钱亮靠过去。

唐小佳听我这样问,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小鱼姐,对不起。”

我吓得顿时尖声厉叫:“你滚开,别碰我”

我躺在浴缸里,光着身子任由她帮我清洗。不是我不害臊,而是害臊又能怎么样呢,我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想到等会就要被迫和那个素未抹面的钱三爷儿子结婚,我心里就急得直上火。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一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立马又喝道:“不告诉我,我绝对不放,有本事我们比比谁更有耐心。”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我都这样了,还不许我耍无赖吗

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去,我的视线就被大铁门上那些面目狰狞的字迹吸引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鲜红的油漆跟血一样刺眼,丑陋的字眼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爬满了整面铁门,和铁门旁的围墙。

“爱说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反正管它什么做的,好看就行。我也懒得刨根问底,一看时间午饭时间快到了,没好气的对凤渊说:“你要还不让我动的话,今天午饭就你来做。”

至于肚子里的小怪胎,说来也奇怪。怀上他的头几天,吃什么吐什么,浑身上下不舒坦。现在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肚子没见大,他倒安分下来了。尤其是凤渊住进来之后,我吃什么他吃什么,竟一次也没再吐过。

见胖女人愣愣的没反应,凤渊又问了一遍:“衣服,多少钱”

信,我当然信然而,这并没有卵用:“你以为我不想对自己好点吗,你以为我乐意这么虐待自己吗没钱,光想想又有什么用”

尼玛,对我来说不一样

我睨了一眼周扒皮,和住院前相比,又胖了不少。估计这段时间趁着受伤没少偷懒,把他给养膘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老板你真会开玩笑,我要有那个闲钱,还来餐馆打工干嘛。”说实话,虽然上次没在赵恒面前将他的龌龊心思抖出来,但总归膈应的慌,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对于跟踪我,在我包里装窃听器,其实想通了,没什么好膈应的。毕竟就算能保证我是清白的,也不能保证人人都是清白的。宁可怀疑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这是作为警察的职责,也是对人民的负责。

“你一定觉得奇怪吧,学校根本没有在那里安装摄像头,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段视频”看着面色发白,双唇紧抿的林晓洸,赵恒像抓住狡猾狐狸的猎人一般,目光精锐,“很不巧,有一个清洁工的钱包被偷了,为了找出小偷,她私自在更衣室的墙上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他可能知道王倩倩怀孕的事,而借机想从他那里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许会对警方破案有利。或者说,我仅仅只是想确定,他在整件事情中,参与了多少。

坐上公交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餐馆大门,笑了。原本要出来的林晓洸,见到我还没走,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这场人尽皆知的暗恋,真是有够蠢的,叶小鱼

“嗯。”我也跟着冷淡的应了一声,由他引路,坐到了餐桌前。

话外之意,无非是问我知不知道王倩倩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徒然瞪大眼睛:“你要对他做什么”

什么母子这个小鬼是王倩倩的儿子仿佛天灵盖被雷劈了一下,我整个人都蒙了。谁来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靠,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林晓洸你说你和我喜欢同一个人让你觉得恶心,我看是我的晦气才对。都是个大学生了,居然还不懂“喜欢谁是一个人的自由”这么浅显的道理,果然情商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如。可惜我说不出话,否则非给她来个醍醐灌顶不可。

睡过一觉,身体明显有所好转,只是口干舌燥的厉害。我穿上外套,进厨房煮水。等水期间,眼睛漫无目的得盯着从水壶口慢慢升腾起来的白色水蒸气,思绪也不知跟着飘到了哪里。

发生这么大的事,学校领导怎么可能不知道。从正副校长到行政主任,全都来了。我一看情况不对,转身要走,结果刘玲拽着我的手,直接对跟领导一起过来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我们知道倩倩是怎么死的”

“老师,您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吗”刘玲捂着嘴笑。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明明恨不得凤渊永远不要出现,可为什么他真的离开了,我又觉得很烦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咽咽不下,吐又吐不出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只见他头也不回的抬起右手,五指成爪,在空气中用力一扯,便听到一声尖锐无比的惨叫彻响整个房子。

“对对,我们不饿,你快吃吧。”她儿子坐到了我的对面,热情的附和道。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衣着朴素,身形佝偻的老奶奶立在身后。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两只被绑住翅膀的老母鸡,步履蹒跚的向我走来。

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糟糕了。因为脸上的胎记,被村里的人视为不祥,连亲生父母都嫌弃,从初中开始就被赶到了外地读书。到了高中,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断了,全是靠自己半工半读才撑到了大学。

既然肚子里的不是人,我就更不能把它生下来我看着已经恢复原样的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肚子里的怪物弄掉。

“你先填一下表格,等会安排你做体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叶小鱼。”正在腹诽,他忽然扣住我的手腕,低头狠狠噙住了我的唇,“记住,从今以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当我午饭也没吃赶到器材室的时候,隔着玻璃窗真的看到了林晓洸,他正在整理排球。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推门走了进去:“那个,林晓洸同学,你找我什么事”

“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反倒拿杯子砸我,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东西。”说话声低沉了几分,听得出对方有些不悦,“既然你这么调皮,可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