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阿枣微微蹙眉,而后飞快地站了起来,对宋靳道:“我去瞧瞧。”

禽兽啊。

姓燕的差点毁了他的宝贝,他自然要先讨点利息回来。

师姐是这样喜欢孩子……

宋靳态度十分良好,马上认错道:“是我错了,下回一定注意。”

岑家家财雄厚,他本欲以岑央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相要挟,要岑家为他所用,可想着岑央那疯子一样的性格,他到底是打消了合作的念头——谁知道到时候逼急了,他会不会伺机反咬他一口?

燕承是派人把她们从水底带走的!

可,为什么?

曾经他以为自己心悦阿枣,可如今想来,他对阿枣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情呢?

“我给他做了几个新鲜玩具,阿小会哄着他的,再者还有烈虎卫暗中跟随保护,若有什么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们,放心吧。”宋靳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现在……你只许想着我。”

“亲亲!娘亲呀,要亲亲呀!”

“罢了罢了……你已苦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如今……想去就去吧……”像是动容,又像是难过,林氏怔怔地看着宋老二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门外,半晌突然捂着脸落下泪来。

林氏正在那烧热水。

阿枣眸子微动,半晌才道:“我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是冲我来的。”

阿枣接过那物一看,顿时心口一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是——!”

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他轻声道:“爹爹没事……平安呢?有没有哪里痛痛?”

那儿有一间茅草屋,一间被杂乱的草木包围着,看着十分简陋的茅草屋。

想到这,阿枣心头剧烈地紧缩,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大妞正浑身狼狈地侧趴在地上,看她小脸惨白,满目惊恐,身子发颤的样子,显然是有些吓到了。

陈氏正一脸死气地躺在床上。因她是突然去世的,众人惊慌失措之余便也没敢动她,只等着宋靳回来商讨后事。

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就抛弃她!白疼这小坏蛋了!

阿枣忍俊不禁,见他实在抗拒得厉害,便也就随他去了,只坐在一旁看着他,目光温柔似水。

她家阁主素来如英明强大如男子,她们跟了她多年,何曾见她这样脆弱伤心过?这都是那两个贱人害的,她若不好好替阁主出出气,哪里还配做阁主的身边人!

宋靳身子微僵,还未说话,又听见怀中的姑娘闷闷道:“怕你哪天会回去,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果真下一刻里头就传出了姜无双发颤的声音:“什,什么孩子?……你说,什么孩子?”

平日那个师兄还好些,这些年来或许是相处得多了,他对纪夫人的态度已经软了很多,可眼前这个显然不是,虽然他看着也很在意纪夫人的生死,可明显不是出于关心。

若非师傅心善,见母女俩着实可怜,又顾念旧时情意,因此认下龚心柔为义女,给她撑腰,她们母女早就在侯夫人的磋磨下死透了!

“你说……孩子?”可他没有马上起身,反而垂着头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

见某个臭流氓竟来了劲儿,一副不愿轻易放过她的样子,阿枣只得欲哭无泪地求饶道:“我……我错了……平,平安在呢……”

宋靳接了过来,自己却没吃,只舀起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

像是知道阿枣在想什么,宋靳痛苦地动了动喉头,几乎要疯了。

眸子微闪,他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见她还是这幅德行,赵氏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走。

不要再想他了。

“师兄,你没发现这件事里有很多疑点吗?”

平安长得漂亮,性子又可爱讨喜,林氏还是很喜欢的,虽对他的身份难免有些介意,可见宋靳那么喜欢小家伙,小家伙也很依赖宋靳,心中的介意便淡了很多。尤其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那点介意便几乎快消失无踪了。

岑央揉着剧痛的额角,僵硬地别开眼:“我昨晚……喝多了。”

岑央倒没有怀疑,阿枣和龚心柔素来亲如姐妹,他只当是她们小女儿家的心思罢了。

阿枣忍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她顿了顿,抱歉地看着他:“对不住,我师兄他冲动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宋靳微僵,随即无奈道:“我说呢。”

因两人住的离宋家人远了些,宋靳又以“阿枣绣活好能赚钱,厨艺好合我胃口,平安也需要她照看”为由,说服陈氏打消了让阿枣跟着她们去田里干农活的念头,是以阿枣最近的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每日就在家做做绣活,干干家务事,逗逗平安什么的。

他的语气满是戏谑,阿枣倒没觉得什么不妥,只是那含笑的嗓音,却叫她心头微微一跳,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小才是宋大根的孙子,刚满六岁,正是贪吃爱玩的年纪。

说罢就拿起桌上的银子朝外头走去。

“……嗯。”虽然很想再听她叫一声“相公”,但宋靳到底是紧握双拳忍住了。

宋靳眸子猛地一闪,随即点了点头,也从喉间轻轻地滚出了一声“阿枣。”

“你给老娘闭嘴!你那伍小姐就好么!伍家就一杀猪的屠户,那等粗鄙人家凭什么肖想咱宋秀才……”

阿枣垂眸,却没什么失望之类的情绪。宋里正是个好人,为了报恩也曾帮过她很多次,只是人有亲疏远近,事关亲侄子,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实属正常。

岑央对她有情的事情,她是在前世姜无双死前才知道的。

“你!”那独眼大汉恶狠狠地瞪着宋靳,突然冷冷一笑,抽出背后的大刀就往宋老三的大腿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