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三同大声说:“孔鹃!你要敢伤害我女儿,我不仅杀了你,杀了甫贵,而且要杀了你的儿子!你一枪打不死我们父女两个人,你只要开了第一枪,你和你全家的死期就到了!”

劳尔慌乱地摆了两下手说:“我……我跟切尼走!”劳尔又看了一眼切尼手里的枪,无可奈何地开具了一张支票。切尼接过一看,又拿给纪三同看了一下,纪三同点了一下头说:“嗯!这回是真的。那我说话算数,劳尔先生,您现在可以走了。”

甫贵说:“上次他说草儿死了,结果没死。这一回蒋三会不会又说瞎话呢?”

赵鹏军说:“我看是的,他们肯定有什么未了之事。”

程百川草草吃过饭就来到办公室,他拉上窗帘,扭亮灯,然后闭目靠在沙发上,仔细分析着赌球集团得知草儿被枪击后可能做出的几种选择:如果放出草儿已死的信息,他们必然会毫无顾忌地赌下去,或者在换届前继续发难;如果草儿未死,可能会潜伏下来,伺机反扑;也可能举棋不定,欲罢不能。这几种情况出现后,哪一种情况对下一步的侦破工作更有利呢?显然是最后一种。因为只有让他们举棋不定,欲罢不能,草儿才能继续作为一张双方都可以打的牌,发挥她别人替代不了的作用,更大限度地铲除赌球网络……但前提是赌球集团必须想夺回草儿……

赵鹏军说:“我这就去落实。”

史方明说:“赌球网络是他们的核心机密,就是抓到赌球集团的重要成员也不见得搞到网络光盘。”

“黑子”传完话又改口说:“二位兄弟,我只是个传声筒,没有我的半点意思,实在是多有得罪。我一家老小都住在汇港,所以不敢不听他们的使唤,请二位兄弟谅解!让我传话的人是个不认识的外地人,但我知道这帮人心狠手辣,上一次我亲眼看到他们在一个工地上把一个人的腿生给砸断了。望二位兄弟有个准备早做打算,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黑子’只要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领头的打手冷笑一声说:“不用车抵也可以,那就换你的房子也行。”

老大翻了一下大包见里面全是手表没有钱,就笑着对蒋三说:“玩这点小把戏有什么意思?还不够交买路钱的。我看这样吧,明天跟我们干一把大的,干成了,不但把钱和东西还给你们,还有额外奖赏!”

三个主要部门领导都同意了,其他的人也就随大溜了。很快会议就这样在异乎平静的情况下结束了。章秉志没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竟如此简单地解决了,嘴角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但是好景不长,大鸟市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油荒”。刚红火了两个月的11家油站便开始了“门前冷落车马稀”,到俱乐部消费的会员随之减少了很多。靠油吃饭的油站,一旦断了油源就等于没了生计。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11家小老板聚在俱乐部商讨对策,一连商量了几天也无计可施。甫贵问他们可有什么办法能走出困境?一位小老板说办法倒有,就是找不到关系。甫贵让他说说看。小老板说:“缺油是全国性的,为了解决油荒,增加战略石油储备,国家最近又批准了12家公司可以进口石油,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这些公司搞计划外的油。但这样办很难,一是咱们不认识这些公司,二是认识一般的公司也不行,必须是有背景的大公司才行。”

听到这个情况后,史方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第六章

裁判员的偏袒,反而激发起了飞象队的斗志,他们不再龟缩在本方的半场,而是一改被动挨打的阵势,挺进到前场与大鸟队展开厮杀。顿时,队员间的身体碰撞增多了,场上的火药味浓烈起来。这种情况大都是球员对裁判员不满的一种常见反应。聪明的裁判员每遇这种情况,一般都会采取向吃亏队示好的措施来摆平比赛,比如给吃亏队补上几声关照哨,或者用提前鸣哨的办法,把可能发生的冲突消弥在萌芽状态,总之要尽可能把场面控制住,别出大事。担任这场比赛的裁判也不例外,他看到飞象队员的情绪和动作越来越大,便开始有意识地关照了飞象队几个球。可就是这么几个关照球,却帮助越战越勇的飞象队反客为主掌握了场上的主动。到了离比赛结束还有5分钟的时候,飞象队完全控制了场上的局势,围在大鸟队的门前狂轰乱炸。看到在最后几分钟里很可能被飞象队破门,造成首场失利的被动局面,坐在主席台上的市长史方明坐不住了,他赶紧把俱乐部的董事长覃仲乙和总经理胡天叫过来,让他们立马去找教练,想办法一定顶住,千万别输了。覃仲乙十分理解市长此刻的心情,说他马上就去。但胡天却拉住覃仲乙说:“市长放心,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用去找教练,咱们输不了。”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三个人就被裁判员的一声哨响吓呆了。他们见到飞象队的一名队员,从底线带球突破到距球门不足5米处的时候,突然被大鸟队员连人带球铲倒出了界外,底线裁判员立即举旗示意犯规,主裁判也随即鸣响了哨子,看台上的球迷则刹时静了下来,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裁判。裁判鸣哨之后,似乎犹豫了一下,没立即做出宣判的手势。为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下意识地鸣哨之后陷入了两难之中:如果宣判防守犯规,就得让飞象队去罚点球,在离比赛结束不到1分钟的情况下,大鸟队必败无疑;但不判又不行,哨已出口驷马难追!他飞快地思索着,突然,那股潜伏于脑际里的意识流冲掉了他的顾虑,正告他勿须犹豫,唯一的选择就是错判!于是他快步走向犯规地点,在全场观众寂静无声地注视下,果断地举起黄牌,宣判飞象队员“假摔”犯规。

两天后,大鸟市委市府按照程百川要求的时间公布了处分决定,王大为等七名处级领导干部全部免职,并给予记过处分。

圣诞前夜,来自台湾、香港、澳门和珠三角的数十余位赌枭聚首这里,他们不光是来赌博的,还要协商在珠三角投资赌球网络的大计。

赌枭起底黑老大欲打造“赌球王国”

“不……不行,我得缓……缓一会儿,我……好像虚脱了。”

“再不走,就……就来不及了,公安局不抓我们,那帮赌徒也……也得打死我们。”

当他俩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听“咣噹”的一声门响,数名警察冲了进来,魂飞魄丧的甫贵和柳广只好束手就擒。

是夜,赌球集团在珠三角苦心经营的三百多个赌球网点均被摧毁,“银光九”的主要成员也被抓获。

第二天一早,从巴黎飞来的国航班机徐徐降落在深圳机场,大鸟市城建考察组一行刚走下飞机,建设局长、规划委主任、博润公司老总等三人即被“双规”。

但土地局长向光普在巴黎机场失踪,去向不明。

第二十五章

在办公室坐阵指挥了一夜的程百川,对纪三同和向光普的漏网颇感不快,不抓到这两个人,“灭鼠行动”只能说完成了一半。

韩亮匆匆赶来报告说:“今天一早他老婆去了深圳,到一家国际旅行社办理了出国旅游的手续。他本人倒没见有异常表现。”

程百川说:“他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对手,凭他的能力,他完全能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点,他让老婆在这个时候出国,应该是准备出逃前的一个征兆。”

“您看我们现在怎么办?”韩亮问。

“严密监视,静观其变。”

这个“他”就是大鸟市现任公安局长陈明理,那个给纪三同和向光普通风报信的内线。陈明理自在汇港处理严飞达走私案时吃了纪三同的贿赂以后,纪三同就一直把他控制在手里。纪三同在大鸟投建车友俱乐部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是看到陈明理调到大鸟市出任了公安局长。陈明理给纪三同通风报信的原因自然是为了保己平安,他认为只要抓不到纪三同和向光普,就斩断了唯一的和可能的线索。当得知纪三同和向光普逃脱后,他着实庆幸了一番。但是庆幸之后,慢慢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陷入到无法控制的惶恐之中。从程百川安排他到党校学习,到回来后不透露“灭鼠行动”的风声,再到公安局所有人都不准外出进行整顿,他认为很可能是对着他来的。因为程百川有理由对他产生怀疑。无论是“灭鼠行动”的出师不利,还是赌球代理商联谊会的六十多人漏网,特别是纪三同和向光普的逃脱……都会使他成为嫌疑人之一。还有一点是程百川在汇港当副书记的时候,就曾对他经手的严飞达走私案质疑过,如果程百川把他的前后问题一联系,必然对他产生怀疑。万一日后纪三同或向光普有一个落网,他的末日就到了。陈明理惊慌失措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头伸进水里足足冲了两分钟,他要用冷水帮助他恢复理性下定决心。当他感到清醒的时候,望着镜子里的他自言自语地说:“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中午时分,医院给程百川打来电话,报告了一个令他快慰好消息,说给他爱人做干细胞移植手术的干细胞从长沙找到了,明天下午三点由飞机送到大鸟,当晚七点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半年前,程百川的老伴被查出再生障碍性贫血,不久又诊断为中期血癌,这使他的心情一直不好,走遍广州、上海的各大医院,都没有治疗这种病的好办法,唯一办法就是做干细胞移植手术。但要找到相匹配的干细胞,需要在全国范围内多方寻找和耐心地等待。因此,当盼到了能做手术的这一天,对程百川自然是相当惊喜的大事。程百川交待完工作,准备马上去医院守候。

他刚要出门,电话响了,一看是韩亮打来的电话。

“程书记,陈明理的老婆刚才去了人民医院,带去了一束花和一袋水果,看望完了黄姐就回家了。”

程百川“嗯”了一声,说:“她是替陈明理去察言观色打探消息的吧?你黄姐怎么说的?”

“黄姐只是表示了谢意,别的没说什么。”

“那好,我这就去医院,你们继续监视,有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

惬意的大鸟夜市,煮炒炖炸的香辣味儿弥漫街头,食客旁若无人地品尝着小吃,叫卖声此起彼伏,别有风味儿的食品街是大鸟人最喜欢吃宵夜的去处。陈明理和老婆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似悠闲地走着,当穿过食品街,逛到一家星级酒店门口时,陈明理随意地向后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负责监视陈明理的是小常和他的一名助手,他俩从陈明理夫妇的衣着和未带任何手提物品,以及时间上判断,陈明理和老婆很像是到酒店的餐厅去吃饭。小常怕跟进去被陈明理发觉,便和他的助手在酒店外监视着。但是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陈明理的老婆从酒店里一个人走出来。小常感觉不对劲,让助手去跟踪陈明理的老婆,自己继续在酒店门口蹲守。又过了半个小时,小常不敢再等下去了,赶紧走进酒店去查看,但找遍了酒店也没发现陈明理的踪影。小常断定陈明理一定是从酒店的后门溜走了。显然陈明理和他老婆使了一个调虎离山记。小常立刻感到事态严重,马上报告了韩亮,韩亮又迅即报告了程书记。

程书记问韩亮:“你认为陈明理会去了哪里?”

“我想无非两种可能,一个是藏匿在大鸟,另一个是在出逃的路上。”

“你的意见怎么处置?”

“我想现在应立即封锁机场海关和海边码头等可能出逃境外的地点,同时突审陈明理的老婆,查出他的下落。”

“现在可以按他出逃的情况进行准备。不过我看他不会闯机场海关,他老婆在陈明理安全出逃前的时间里也是不会说的。按照陈明理离开酒店的时间,他可以逃出多远?”

“大约120公里。”韩亮回答。

“在这一距离内最近的离境口岸是哪个地方?”

“汇港市。”韩亮想了一下说。

韩亮一说汇港,程百川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曾任过汇港公安局副局长的陈明理,很可能去找前省外贸厅长严献康的儿子严飞达。这样一条线索不能放过。程百川果断地说:“立即与汇港警方联系,切断从汇港出逃的可能,同时派人对严献康和严飞达进行监视。”

程百川的判断没有错,陈明理确实跑到了汇港投奔严飞达。严飞达在汇港保税区有一个加工场,生产的东西可以直接装船运到国外,从这里上船出逃自然是一条最简便的路线,哪怕藏到集装箱里装上船也可以逃到国外。但是当陈明理刚刚跑到汇港,严飞达就慌慌张张地告诉他:“不好了!我从保税区出来时好像突然加强了戒备,对进去的人和车查得很严。刚才老头子也发来一条不好的信息,他在广州的住所也被人监视了,暗示我们赶紧转移。”

“去哪里躲?”陈明理问。

“我在郊区有一幢别墅,不是用我的名子买的,谁都不知道,你躲在那儿是安全的,等过了这阵风声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