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军说:“我这就去落实。”

“怎样才能做到一网打尽呢?”

“黑子”传完话又改口说:“二位兄弟,我只是个传声筒,没有我的半点意思,实在是多有得罪。我一家老小都住在汇港,所以不敢不听他们的使唤,请二位兄弟谅解!让我传话的人是个不认识的外地人,但我知道这帮人心狠手辣,上一次我亲眼看到他们在一个工地上把一个人的腿生给砸断了。望二位兄弟有个准备早做打算,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黑子’只要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鱼盘街的赌民同样赔得惨不忍睹,一些本来就没钱想靠运气赚一把的,大都一跑了之。

老大翻了一下大包见里面全是手表没有钱,就笑着对蒋三说:“玩这点小把戏有什么意思?还不够交买路钱的。我看这样吧,明天跟我们干一把大的,干成了,不但把钱和东西还给你们,还有额外奖赏!”

章秉志决定把定标会放在市府的小会议室举行。他的用意是既给领导看也给下面看,他要领导知道他今天就要落实这件事,而且是公开透明的。他也在暗示与会者这是最后的会议,会上再定不下来就由领导定了。

但是好景不长,大鸟市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油荒”。刚红火了两个月的11家油站便开始了“门前冷落车马稀”,到俱乐部消费的会员随之减少了很多。靠油吃饭的油站,一旦断了油源就等于没了生计。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11家小老板聚在俱乐部商讨对策,一连商量了几天也无计可施。甫贵问他们可有什么办法能走出困境?一位小老板说办法倒有,就是找不到关系。甫贵让他说说看。小老板说:“缺油是全国性的,为了解决油荒,增加战略石油储备,国家最近又批准了12家公司可以进口石油,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这些公司搞计划外的油。但这样办很难,一是咱们不认识这些公司,二是认识一般的公司也不行,必须是有背景的大公司才行。”

“你要去哪儿?干什么去?”史方明问。

第六章

此时的看台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赌这场球,他们大都是三五人一伙,十几个一群地赌,组织他们行赌的是一些抽点利头的“赌球耗子”。赌博公司对大鸟有史以来的首场比赛,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是不敢贸然开盘的。

两天后,大鸟市委市府按照程百川要求的时间公布了处分决定,王大为等七名处级领导干部全部免职,并给予记过处分。

纪三同把一份《关于开发珠三角赌球网络的可行性报告》递给了劳尔。

赌枭起底黑老大欲打造“赌球王国”

“为什么?”

“这样既可以消减他们的顾虑,又使他们心存幻想,蠢蠢欲动,我们便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程百川为韩亮的成熟感到欣慰。他磕了一下烟灰说:“到一定时候再把草儿未死,正在恢复,但极度恐惧守口如瓶的信息传递出去。”

“对!在继续麻痹他们的同时,把线索扩大……”

韩亮讲这句话的时候,程书记捕捉到韩亮的眼神里有一种迟疑的感觉。程百川问韩亮:“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啊……我……我猛然间想到两个人。”

“哪两个人?”

“余本生和章秉志。”

“为什么会想到他俩?”

“您不知道章秉志和余本生是表兄弟吗?”

“啊!他们是表兄弟?”

“是的。在市局研究余本生调任鱼盘街副所长的时候,我曾听说章秉志替余本生讲过话。记得讨论时,陈局长先表态同意,我也投了赞同票。我当时觉得余本生也是一个从警多年的老同志了,既然组织部门考核过了,我又不了解,没理由反对。但到大北分局后,我听到一些反映,说余本生经常出入歌厅。这一次我的最大失误,就是没想到他在红海棠歌厅接听小常的电话时,跟草儿在一起。因此我做出以下推断:如果最想扳倒史市长的人是章秉志,那么雇用草儿诬陷史市长和指使余本生杀人灭口,章秉志的嫌疑最大。”

程书记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仰面望着天花板,慢慢说道:“如此这般,性质就变了。看来这场斗争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如果说指使余本生杀草儿的人是他,那么指使杀余本生的人又是谁呢?”

“从理论上讲,章秉志和赌球集团都存在可能。”

“不管幕后黑手是哪一股势力,目的都是舍车保帅。这倒提醒了我们,他们还会继续杀人。你现在马上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知情者的人身安全,尤其是重点人的安全。”

“是,我这就去安排。”

韩亮起身告辞,匆匆走了。

甫贵陪纪三同喝完酒的当天晚上,一宿没睡着,他深知纪三同性格中残忍毒辣,杀人无度,反复无常的一面,他要办的事一定要办,不消除隐患绝不罢休,他决不能容忍刚构筑起来的堤坝毁于蚁穴。甫贵也十分清楚纪三同让他处理的与草儿、余本生有瓜葛的人是哪几个:“美盛”经理姜善彬、草儿的干姐文静、……他们将很快在地球上消失。

甫贵想,纪三同真要杀红了眼,我表弟柳广可能就是下一个,再往后的话,说不定还会轮上我……甫贵不敢想下去了,但可怕的惯性又让他不能不想。甫贵问自己:“如果纪三同的赌球王国梦真的实现了,他还能再用我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往今来都离不开这个理。在纪三同的赌球王国里,一切知情者和可能失控的人都将会成为被杀戮的对象。”甫贵哀叹自语:“我如果没有当人质的老婆孩子,不一直低三下四谨小慎微老老实实地在他手下做事,还能活到今天吗?”

甫贵强烈地感觉到,跟纪三同一条道跑到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已近黄昏,热辣辣的烈日依然懒懒地不愿离去,热浪不散的街上见不到几个行人。在大鸟西郊一处杂乱不堪的民居点内,慢慢驶出了一辆墨绿轿车,通过大鸟的最后一座收费站后就拐上了广深高速路。驾车的是文静,她是来给草儿料理后事的。但她没有看到草儿,医生说草儿伤势严重,重度混迷,正在抢救当中。还说草儿在急救车上一度停止了心跳,但脑电波还显示有生命迹象,因此医院正在全力抢救,希望奇迹发生。公安局说鉴于草儿是一起连环枪杀案的唯一证人,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他们要求医院要想尽一切办法抢救草儿的生命。

文静从医院出来后,去了草儿租住的藏身处,这里只有一只手包一件外衣,文静替草儿收走后就上路了。此时文静的心里,无比懊悔,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作祟,极力把草儿推出汇港,草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这一步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姜善彬,正在跟甫贵通电话:“喂!……我们已经顺利通过了大鸟最后一个收费站,正在往广深高速的主路上开。”

“很好!我知道了,一路顺风,到了深圳就给我回个电话。”甫贵说。

“是!”姜善彬依然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墨绿轿车很快就开上了广深高速路,但是刚开出不远,文静突然把车停到路边,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姜善彬一边哀叹一边规劝文静节哀。

文静哭着说:“她从小没爹没妈,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她满怀希望投奔我来,可我却把她送上了……黄泉路……”

“你也别自责,草儿跑到大鸟诬告市长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这件事和你无关。要是没这事,她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草儿年轻,他或许能挺过来,你别难过了,哭救不了她,还不如为她祈祷呢!”

文静慢慢收住哭泣,擦拭了一下眼泪,若有所思地说:“姜经理,你知道‘黄鸭子’是怎么死的吗?”

“他不是死于车祸吗?”姜善彬说。

“为什么我们公司会接连死人?”

姜善彬摇了一下头说:“为……什么?”

“唉!姜经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如果我俩今天不是同路人,我是不想说的。‘黄鸭子’能出车祸,我们俩就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