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垂首,恭敬地聆听女王的圣喻,陪天子交手多次,对此早已深信不疑。

“你救我,可我还是恨你。可是,我,我也知道,去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手段下作。”小贵上了药,身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消了很多。心乱如麻的他,此时,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说清心里的想法。

崔贵妃听罢,猛地坐起来,摇起手中团扇,道:“你可看清了,侍卫没有放行对么?”

皇帝苦笑,“曹贵妃说她有喜了,要朕去看她,可朕不想去。”想起散朝时,曹纯得意的眼神,还有那群拱手道喜的大臣,皇帝心里就不爽。才一夜,这消息就传的人人皆知,蠢女人真不知道收敛。

闷闷不乐的人,如今即使身穿宽松的衣衫,却也遮掩不住隆起的小腹。胎儿开始动的多起来,贺兰骢无论如何忽视这种悸动,却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皇帝还是热衷每晚抚摸一阵他的肚皮,不过却多了个倾听的行为。在那人不耐的眼神下,自顾倾听着腹内胎儿的动静,享受其中。

皇帝躲在御书房里,抚额苦笑,对元常道:“他们还真有闲空,算了,曹、崔两位御史家的茶好喝,让他们去品品吧。你去昭凰阁看看,请下脉,看看朕的皇儿是否安好。朕现在头有两个大,真想去撞墙。”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这味道酸的,呵呵。崔贵妃羽扇轻摇,语重心长地安慰着道:“妹妹大可把心放下,这男人么,终是和女人没的比。就说这楼子里接客的伶人,按年纪算,那男人都过了,你想想,陛下图个新鲜好玩,又能多久?如今陛下正宠他,咱们啊,只当看不见,该下棋下棋,该赏花赏花,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就好。至于孩子嘛,是不是妖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陛下说了算。还有啊,妹妹你这直性子,当收敛下,当心一个不留神,祸从口出。惹怒了陛下,可就全晚了。”

见元常还在苦思,似纠结什么疑难问题,终于忍不住,皇帝问道:“现在究竟如何了?”

“请回吧,北苍陛下。”贺兰骢道:“贺兰如今到了这里,就没打算要回去。你若放过我,贺兰会寻处隐蔽之地了此残生,你若不放,贺兰把命留下就是。”

干戈跳下地,“我都忘了,你身体不好,我给你请了大夫看过,他说你身体弱了点,需仔细调理。我去拿药,你快些喝了。这边还有店家炖了的芙蓉鸡,味道不错。”

“呦,这位官爷是谁啊?”

看睡梦中的人面带笑容,干戈心下一动,身手去抚他红潮未退的脸颊,你梦到什么,这么高兴,你的梦中,可有我么?轻挪了□子,干戈把怀中人揽得更紧,倦意袭来,干戈一手扣住一块尖石,保证他们不会沉下去,这才抱着他苦苦痴恋多年的人睡去。

皇帝道:“不找了。”

那人蒙面布巾下,一对利目精光迸射,暗想怎么这样大意,居然着了道?

呵,这算什么,怜香惜玉?

皇帝幽幽地道:“安荣,父皇当年强迫顾铭洲,肯定也希冀过能与他天长地久,否则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后把他的棺椁置于帝陵内。朕发现,朕确实走了父皇的老路,尽管朕认为政绩强过他,可在喜欢什么人这件事上,朕还是没逃开。”

侍卫纷纷钢刀出鞘,一下围了上来,贺兰骢也不慌,气定神闲坐在马上,目光向远处飘远。

“来呀,命小厨房准备食材,朕就过去。”

“嗯,有道理。”皇帝挥手,命人撤下吃食,又问:“吃了面,感觉好些了么?”

皇帝叹气,“唉,朕也不想。可一见他那副骄傲的样子,朕便生气。”

刑床,更准确的说,就是一张没有床头、床沿更像一个铺着柔软棉垫的案子,被锁在上面的人,衣物俱无,身体成大字伸展着动弹不得,如在刀俎上的鱼肉,等待宰割。

“是。”

皇帝哈哈大笑,挥了挥手,贺兰骢如逃命般离开隆德殿。

“属下明白。”宁羽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监视丞相府的暗卫刚刚回来说,有人潜入丞相府,与丞相会面。”

贺兰骢突然手一晃,匕首已经拿在手中,“小福,现在我告诉你,你若是想立功,马上去报你的上司,我想皇帝一定会厚赏你。你若是不报,那我告诉你,这东西我必须留在身边,这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归宿。”跑不掉,岂能坐等着再被捉回来。

“……大姐,你输了,你看看,你切的鱼片,薄厚不均。”

贺兰骢觉得后背热热的,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暗叫糟糕,屏住气,抬脚狠狠落在皇帝的龙靴上。

小福道:“陛下是用了些手段,可奴才还是觉得,陛下是喜欢公子的。”

干戈道:“我得给你找个大夫看看伤势。”

“都搜仔细了,谨防有诈!”干戈沉着脸,不怒自威,旁边翼王手下也不敢多问,接了命令,只管立即执行。

“你?”皇帝一怔,这女人在说什么,难道她在暗示朕该——

贺兰骢不语,岁末到了,而他怀念的,却是故国的烟花。

韩延辉很着急,郡守也故作慌张地喊人:“来人呐,快,快,都去寻人,务必把顾铭洲找到。”

带着礼物,柳老爷前去顾家,半路碰上同来道喜的韩老爷。

意料中的,功夫不大,贺兰骢醒了过来。正睡的香甜的人,才把眼睛睁开,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得不知所措。他和皇帝均是不着寸缕,而皇帝上下其手,正对他——

贺兰骢满腹狐疑,心里越来越不安,正这时,一人已经进来。

“嗯,别着急,一会就舒服了。”皇帝勤耕不辍,一定先让贺兰泄出来,这样他就能放松,不会如平时那样,只要一做,就和上刑一般,痛苦不已。

贺兰骢挣了几次,发现皇帝年纪不大,手劲不小,攥着自己,如同铁钳一般,竟是毫无机会挣脱。

皇帝见他把漆匣递给自己,便又放回他手里,道:“朕说了,给你了,当朕赏你好了。再说,朕拿了你的玉佩,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当这个补偿你。”

“回娘娘,奴婢离得远,看的不是很细,人倒是算出众,却不像——”

刺眼的阳光照入室内,贺兰骢慢慢睁开双目,就见安荣已经来了,似乎在等着他醒转。

穿戴整齐,皇帝最后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人,叹息一声,大步离去。

“贺兰,看好了,朕来啦!”皇帝喊了句绿林人出招时的招牌吆喝,出招凌厉,展开进攻。

女人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却听皇帝又说:“把你想说的,详细写出来,呈给朕。”

第二次,皇帝喊,铭洲,你竟如此讨厌和朕一起……

片刻后,放下青葱般细嫩的双手,她问:“二弟,你还好么?”

“贺兰。”皇帝倾下上身,在他耳边吹着热气,道:“朕那年走后,就再也忘不了你。朕后来派人专门去打听,原来你就是驻守樊城的延平侯,也是贺兰太妃的弟弟。朕确实恨过太妃,她夺走了朕的母后最后的希望,所以朕要报复。朕也恨你当初打朕,可朕现在却不知该怎么对你。朕对你不好,你不怕,朕想对你好,你又不要,你说朕该怎么办?”

看到贺兰骢眼里现出惊恐,皇帝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这不是那种药,这是朕命元常配的解你身上之毒的药。那个解药配起来很繁琐,药材一时收集不全,所以先配出暂时压制毒性的药。”真话皇帝此刻实在说不出,追魂,也可能永远配不出解药。尽管他给元常下了死命令,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令他这个九五帝王也是无可奈何。

安荣伸手,快速在他胸前几个穴位上点了下,控制住毒素的蔓延。

皇帝招手,道:“都拿过来啦?”

干戈道:“你追随我大哥多年,我敬你的为人,日后多保重。”

那天,皇帝突然说,原来和男人在一起也很好嘛,着实把安荣吓了一跳。

皇帝嗤笑,“也就是那群老顽固认为那个东西存在,偏朕就不信。朕只信,这江山该谁的,就是谁的,至于那个东西,就让它烂在地底罢。”

皇帝静下心来,默默注视着贺兰骢,也不说话,结果把床上的人看的很不安,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是么?皇帝心中冷笑,到底谁是这天下的主子,怕你这蠢女人也分不清吧。

贺兰如月在外殿等消息,不安地走来走去,抖着手中的帕子,女人真想进自家兄弟,却不得不紧守着身份。从里面不时传出的难耐的呻吟声,她知道,他很疼,而他也忍的很辛苦,他不想像个女人生孩子那样大叫出声,尽管叫出来,可能会舒服点。

蕊儿端过茶碗,劝她喝口,女人摇头,哪有这个心情。

里面,贺兰骢还在寝床上挣扎着,小活宝不管大人痛死痛活,就是不肯出来。

老太医手法娴熟地为他捋着浑圆的腹部,嘴里念叨着,“就是这样吸气,对,就是这样,来,呼气,慢慢的,呼气,一点点吐出来,别急……”老头胡子已经白花花的了,那一脸的皱纹,述说着他从医的岁月之久,面对一个男人孕育皇子,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老头这心里紧张的,不比当今天子好哪去。皇帝是要这个皇子平安出世,可万一,后面老头不敢去想。

元常又查看了下,有点急躁,“这样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