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年前苏梦枕修炼到可以脱离仲彦秋单独行动开始,苏梦枕就利用着手上的钱有计划地开始累积资本发展势力,他从来都是个很有野心也很有行动力的人,无论被动主动既然接手了逍遥派这个摊子,偏安一隅收两个徒弟小门小派地教着从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即便是隐世门派,那也是得要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隐世门派才对。

他的住处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左手边住着族弟包肃之的家眷,他这族弟不比他,二十多岁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现在正在京中熬着资历等外放,京中生活不易,也就没有把家眷一起带走,家中小儿老母的全靠妻子宣氏照顾,他们这些同宗族的也会搭把手。

不能笑出来,不然仲先生可是会生气的。

“交友当宁缺毋滥”陆小凤打开锦囊念道。

正对着巷子口的是一幢檐角高翘的二层楼房,大门上挂着牌匾,春华楼三个字漆着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被皇帝死死拽住的太平王世子别别扭扭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虽说跟自己这个身体羸弱的堂兄比起来自小习武的他想从对方手里挣脱轻而易举,但是捏捏面上镇定无比的少年全都是汗的手心,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乖乖被对方拽着挡在身后。

他把水搅混了,苏梦枕便顺势清理了江南官场,有多少官员被牵连死在那一场清洗里,没有人知道,但是从那以后江南的百姓起码吃得上饭穿得起衣,过年还能给家里称上块肉了。

所以说雷损最近这些日子觉得做什么什么不顺,无论再怎么清理也总有情报泄露,真的不是手下能力不足的问题。

苏梦枕将消息封锁得严实,除了那天同在宴席上的王小石白愁飞和杨无邪,再无人知晓金风细雨楼住了一位客人,即便是他将情报共享的诸葛神侯,在一番思量之下苏梦枕也没有告诉他仲彦秋的存在。

是的,没有半分存在感,苏梦枕可以确定除了他之外,无论是王小石还是白愁飞,亦或者是刚刚从红楼里出来和那乞丐近在咫尺的青年,谁都没有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甚至他猜测,自己之所以能够发现乞丐的存在,也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发现。

过多的信息冲击着他的意志,身体出于自我保护停止了一切思考,全盘接受世界反馈过来的所有信息。

苏梦枕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帕子执着仲彦秋的手仔细擦拭着,一边擦一边问道:“从东南过来的?”

仲彦秋没有带钱,也不需要带钱,他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从马上下来,以他的修为对于吃喝等需求已经降到了最低,离开五羊城时带着的水囊他几乎一口都没喝,不眠不休昼夜不停,就连马都累得半死在路上换了好几匹,完全靠内力支撑着一口气不要倒下去。

严格算起来,苏梦枕名声最盛坐镇金风细雨楼同六分半堂相争的时候陆小凤还是个垂髫幼童,两人在江湖上可是差着辈分的,虽说陆小凤差着辈分的朋友不少,但是提起苏梦枕时,他仍旧会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敬意。

陆小凤也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多年没碰过刀剑,要他来救可能还不如自己设法脱身。

不过说起来,这嬉皮笑脸的酒鬼不管跑去哪里,落魄成什么样子,也总是主人家的座上宾。

她没说完身边的大丫头就拽了他一下捂住了他的嘴,“你且闭嘴吧,不懂就别瞎说。”

这么说着他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他本就生了张好看的脸,有意为之的情况下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十足的谦谦君子模样,一双手白净修长,扯着仲彦秋的衣袖不放,“我这般敬重先生,先生倒是舍得一去不复返。”

“你没说出来。”仲彦秋说道,“只是我看出来了。”

他问得十分冷静,那种冷静细究起来是有些吓人的,他表现得就像刚刚动手结果了一条人命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没有带上半点个人的感情色彩,路过见到顺口问一句一样向常漫天询问着后续处理工作。

常漫天这趟镖是要送到港口的,而他则只到五羊城。

石观音年轻的时候过得可不是什么舒坦日子,身上旧伤暗伤遍布,生完孩子也没有仔细调养,保持年轻的状态困难,老起来却是快得很,除非修炼某些特殊功法,否则武功再怎么高人的外表也是会随着岁月变老的。

“他们去找你,那是他们的事情,又与你何干。”花满楼剪下一支枯干的枝叶,开得正好的芍药落了一片花瓣在他手背上。

此时的仲彦秋也遇上了些小小的麻烦,不,并不是离开石观音那里,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难度并不大,他甚至还能悠闲地打包些路上吃的喝的,拐走一头愿意跟着他跑的骆驼。

宁愿死了,也不愿意留吗

看似清雅的屋子里弥漫着让人几近窒息的血腥味,耳朵里充塞着尖叫与哀嚎,他还“看”到了厉鬼,面目模糊的人形贴在石观音身后,“他”的身影飘忽不定,面容仿佛是无数张脸孔重叠在一起的模样,身形忽高忽低,忽胖忽瘦,发出男女莫辨金铁交鸣一样的嚎叫声。

“香帅这话是何道理?”无花微笑,“贫僧前些日子身受重伤,今日才刚刚能下地,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对付你的那几位妹子。”

夜色越是深沉,寒气就越是浓重。

楚留香苦笑:“我也不知道。”

并不是说方才那女人有多么丑陋,只是同有着“清风女剑客”美名的高亚男比起来,两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正在一个小镇外头,有孩子从土房后头偷看着这他们见所未见的庞大商队,眼眸仍存留着孩子所特有的天真。

据说城里松鹤楼的酒是白玉京供应的,然而等他们去问的时候,松鹤楼的老板也推说不知,还不忘把店里剩下的酒提个价限量供应,很是赚了一笔。

喝着茶,花满楼打开了他带来的木盒,八个色彩不同的小方糕上印着不同的花,正应了一年四季的景致,小巧一个不过一寸见方,糯米粉蒸出的皮触手温软,半透明的皮下隐约可见一朵正开得漂亮的花。

“只几滴。”宫南燕冷冷道,“却也足以使三十多个一流好手命丧黄泉用法正确的话,是三十七个。”

“喜欢就好。”仲彦秋将白飞飞面前茶盏里的茶水倒进边上的花盆里,又添了新茶。

所以他总要学会迷惑自己的五感,才能过得快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