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求求你们了,锦生哥,我跑不动了!”长艳在后边嗲声嗲气地喊。

“我们是社区服务队的,想找你们院长商量点事儿”,锦生说。

保顺白了女人一眼拾起钱来手掌一摊说:“是三块钱,不够!”

“别喊了,别喊了,我的鞋都喊掉了!”一向不爱吱声的长艳在后面小跑着。

“它在睡觉,”长艳说。

“我叫傻大宝。”呆人似笑非笑地回答。

“不是说好了嘛,门帘子必须得由你来串,让你妈收拾啥?”主任问。

“别吵了,遇上这么点事就害怕了,将来一准是个叛徒!记住,不管是谁扔的,也不管谁来问,咱们都一口咬定说不知道!大家隐蔽好我先看看她追来没有。”小伙子伏下身子,探出脑袋刚要抬起眉头,一只大手猛然伸过来,一下钳住了他的耳朵!

几个人惊恐地跑过去,锦生扶起沟里的人,见是一个剃着光头的青年,他满脸是土可并未受伤,不由暗叫万幸。

“大哥你伤着哪儿没?”锦生呼唤。

“你他妈的瞎呀?咋愣往人身上撞!”光头青年捂着肚子吼道。

保顺一脸的迷惘,“我、我也没撞上你呀!”

“放屁!哎哟……”青年见行人围上来马上闭起眼睛呻yin起来。

路上人少,刚才生的事谁也没看清,不知到底是谁的错。

锦生知道今天碰上了麻烦事急得直搓手,“要不,咱们上医院看看?”

“这上医院又是cT又是做磁共振的少不了花钱,我看伤得也不算太厉害不如你们两家商量一下,私了算了,大家都方便。”旁边一位端着油条的看客说。

锦生也想尽快了断此事,他试探着问:“大哥,你要没撞咋样我们愿掏两钱送你回家养养,你看如何?”

青年睁开眼睛伸出一个指头。

“噢,1oo块!”

青年闭上眼睛又呻yin起来。

“那么是1ooo块?”

青年停止了呻yin。

“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你能不能——”

“哎哟,我的肠子折了痛死我了,你得送我上医院!”青年惨叫道。

“上医院就上医院,我跟你去!”保顺在一旁气哼哼地说。

“那就先上医院看看,肠子折了可不是件小事。二梅、长艳你俩在这看着车,小青回去跟老牛叔说一声,保顺、大宝扶着这位大哥咱们上医院。”锦生吩咐。

好在医院离这儿不远,1o分钟也就到了。大夫们还没来,值班医生听完双方的述叙心下明白了几分,他建议伤号先做腹腔透视和尿检。

接过尿瓶子的大宝一肚子怨气,好端端的摊上这么个二大爷,还得给他端屎端尿的侍候,有心躲开去不管他,可看见锦生焦头烂额的模样,他忍住了。医院这个地方以前他来过,可只是来玩儿,他认为病人进医院就是把自己交给了大夫,病人只须躺在床上就行了,没想到竟是这么罗嗦,还要化什么验!他打量着每一扇门不知该进哪一间,隔着玻璃窗他看见一间屋子里有一个病人蒙被倒在床上,鼻子里插着一根管子,旁边椅子上愁眉苦脸地坐着一个老头儿,大宝推开了门。

“你这里要这个吗?”他摇了摇泛着一层泡沫的瓶子问。

“那是什么?”老头莫名其妙地问。

“是尿。”

“岂有此理我要尿干什么,出去,出去,倒什么乱!”老头忍不住气恼一脚蹬上门。

是啊,谁要尿干什么?大宝也闹不明白。懵懂间他又把一间屋门推开一道缝儿,见一个女人正背对着门坐在马桶上露着雪白的屁股,旁边立着位手攥毛纸的男人,那人听得门响转过身来。

“你干什么?”他问。

“我是来送尿的。”大宝答。

“这医院服务可真周到,连尿都有人送。谢谢了,我自己能倒。”男人说完点着头客气地关上了门。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谢我干什么!大宝纳闷又推开第三间屋门,这回该不会再错,屋子里坐着两位穿白大褂的大夫,大宝举起手中的瓶子,“你们要这个吗?”

大夫瞅了瞅他又瞅了瞅瓶子,“这个不要了,你拿去玩吧!”

尿有啥好玩的,这大夫可真是有毛病!大宝想再要问可门已关上了,他无奈只好转回身向锦生交差,“转了好多门人家都不要!”

“他们不要?你送到化验室了吗?”锦生奇怪地问。

“挨屋子送的人家都不愿要,说要尿干什么!”大宝说。

在一旁呻yin着的光头青年听大宝如此说一下跳起来,“嘛玩艺,挨屋子送?你当这是鲜花呢?耍我是不是?好哇,我还不看了呢,拿钱来,少8oo块不行!”

锦生刚要解释一旁的保顺拽他的衣襟,回头看,见三个大汉黑铁塔似的站在了身后,一个个不怀好意死盯住自己,锦生心下全明白了。

三个不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与自己抢夺拉罐儿生意的三轮车夫,看来今天这出戏就是他们导演的,锦生默默盯着对方把手中的挂号单据撕得粉碎。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走过来冷笑着拍了锦生肩膀一下,“杨队长这阵子好风光啊,领导着这些傻小子们攥了不少钱吧?佩服、佩服!我很早就想结交兄弟可怕你不给我面子,今天你们撞了我的哥们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缘分,这撞了人本该就得负责任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我看兄弟一时手头也不宽裕,这样吧,咱们协商一下我提个条件,今后咱们以中央大街为线,南部归我们管北部归你们管,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事就算扯平,你看怎么样?”

锦生不动声色地说:“市场竞争优胜劣汰,我带领弱智者自食其力是区居民委员会决定的,我们没有妨碍任何人。今天你们竟然设圈套想讹诈我们,划什么南北界线,哼,也忒小儿科了吧!我们并没有撞人,只是出于道义救助他而已,你们别拿好心恩将仇报!”

横肉汉子把脸一板,“听你的意思今天这事是不想认账了?那可对不起,没那么便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妨碍人家医院,咱们到楼后去说。”

几个人推推搡搡来到楼后,这里是一片拆迁区,石头瓦块遍地残垣断壁错落,很少有人光顾。双方刚站定,上来一个小子一把揪住大宝,“你想跟着挨凑啊?滚!”大宝腿有些抖,想说什么看看锦生又咽了回去,身子朝锦生背后蹭了蹭。满脸横肉的家伙不屑一顾地说:“放过这两个傻瓜蛋,今天我就找领头的说话!”

锦生“哼”了一声,转过身来对保顺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你带大宝回去吧,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保顺怒视着对方没动窝,大宝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裳小声说:“要我们走哩!”保顺没有理睬,大宝使劲将他拖走。

横肉汉子皮笑肉不笑凑近锦生说:“杨队长不用怕,咱们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再带那些二傻子们,咱们就是朋友,凭你的本势不愁找不到更好的饭碗,你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