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拗不过他,有些不耐烦的将红布拿在手上,用笔沾了沾千年墨,边写的时候边笑:“我说大胡子,你也太看不起我凤炙了吧,这么小一块布,你要我写地区,不是写人名儿吧?”

印瞳伸手将狸儿的腰揽住:“既然来了,我怎会放你走?”

“司空傲。”

记得曾经有过那一刻他和沙华两个人坐在屋顶喝酒的时候,他们都谈到过印瞳这个人,而也达成共识,印瞳,是他们跟了便绝不会后悔的一个人。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只是如今印瞳早已当上了大漠之主,等到他伤一好,便会坐享整个大漠,而这些曾经帮他打江山的臣子们个个攀龙附凤飞黄腾达。

“我明白了。”小饭点头,他尴尬的挠了挠脸颊:“这么长时间都要陪在主子身边,一定会累的,我出去给你准备点儿吃的吧。”

瞬间大队人马之中,不知一股什么强大的力量,愣是在万千人中开辟了一条大路,死伤无数,灰烟四起,那一股力量经过的地方人群朝空中散开,统统四肢离体再重重落下。

“还差……”还差一个解释,还差他夏青给自己的一个解释!万杰雄皱眉,话还未脱口而出,卫疆旭便冷哼一声转身:“无能之辈!金将军!开城门!迎战!”

本身他这次出来没杀一个人,就已经吃亏了,怎么已经离那大胡子越远,心里反而越不踏实。

“春心莫共花争发。”

沙华也知道万杰雄认出了自己,稍微一个慌神,万杰雄竟然没有冲上来,反而是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着他,随后说了一句:“南秋风没死。”

南秋风看到了城墙,更加来劲儿了,三两步就往前跨去,沙华还在想自己的事情,南秋风见他走得不快,以为他累了,笑着拉沙华的手:“走啊,快点儿,我家里的不远,只要进了城自然有人回来接我们。”

狸儿看着印瞳,他也只是猜测,可他和印瞳在一起,永远都是猜测,他需要知道的印瞳才会让他知道,而印瞳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也永远都猜不到。

短短半日,上官靖的大军全军覆没,剩下的便只有夏青和印瞳的人马,上官靖被众人围在其中,身穿银色铠甲挺直着背,依旧潇洒。印瞳与他面对面,夏青赶过来的时候,单膝跪地,臣服于印瞳:“印家忠仆夏青听从主子命令,敌军兵马全部覆灭。”

锦缎绸布做成的帘子垂下,一阵风吹过,那帘子被吹起,只见一抹黑影飘过,似有似无,原本躺在床上还安然睡着的人猛的睁开双眼,看到来人的身影背对着光线站在他床边。他一怔,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来,他刚要下床,那人便一个手势让他别动。

上官靖看着怀中的连悦华,对方的手紧紧握着自己肩膀上那一块布料,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大口大口喷洒出来的血。他细心的将连悦华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抹掉,还原他整张干净清秀的脸,看着连悦华在怀里无力挣扎,看着他痛苦的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一丝丝声音,心如刀绞。

印瞳手中的鞭子缠住那人的剑,他伸出另一只腿直接踢在那人的腹部,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一圈,带动手中被缠住的剑,压在那人的脖子上,生生割下了那人的脑袋。转身回到马背上,印瞳松开勾住的缰绳,转而用左手拉住,黑马再度长嘶一声,他挥动手中的鞭子,撒掉沾染在上面的血迹。

“狸儿有什么割舍不下的情?”印瞳转头,低下头看着狸儿,眼神中带着点儿温柔,伸出手理了理狸儿的头发。

“叱!”江仇吐了口嘴里的痰,这仗要是打丑了,回去又要被小饭给笑话了。

拍了拍那人肩膀:“喂。”

“他怎么了?!”听到凤炙,司空傲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还未等侍卫开口,他便不耐烦的推开侍卫,大步地朝凤炙的方向走去。

“狸儿。”印瞳缓缓俯下,身,压在了狸儿的身上,印瞳不像司空傲那般魁梧,身体却满是精肉,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胳膊,虽然不黝黑,却能给人安全感。狸儿伸出手,碰在印瞳的肩膀上,一片滚烫,他闭上眼睛,轻轻搂住了印瞳的脖子。

奇怪的是每一次摄鹰王战胜,驻扎的营地就会往前,逼迫上官靖退后,而上官靖战胜,摄鹰王的部队主动撤退,形成名义上上官靖战胜,实际却没有多大改变。这样的情况,在第三个月的月初,连悦华发现了,并且叫来了上官靖,两个人在营帐中私下讨论。

“呵呵……”那人的声音笑的更好听:“这我当然知道,相遇即是缘,随口问而已,阁下要是不方便说,我也不强求。”

“狸儿。”

连悦华抬头看了上官靖一眼,见他大步走进来:“安排好了?”

怕,又怎样?所以才让狸儿留下,他印瞳的命,现在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漠北统领在手,一路杀到漠南,他就什么也不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懂你,你懂我就好,何必自己懂自己。”

这么一说司空傲的确停在原地,睁大眼睛安抚他:“你,你别想不开!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想过不负责任,如果……如果……”

可以说两百年前的自己对卫鉴是一厢情愿,他独自喜欢,独自在乎,所以什么也得不到。此时看来,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在乎,显得不重要了之后,印瞳并不像两百年前的自己那般退缩,他的身上有种感染力,感染着自己封闭起来的心逐渐打开。

凤炙吸了吸鼻子,埋在肩膀下的脸被头发遮住,一双还带着眼泪的眼睛瞬间凌厉了起来,右手一挥,从指间发出了几根毒针,还好司空傲将衣服给了他,摸到了毒针还不毒死你!

总算知道自己的处境,凤炙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感受着被异物侵入的痛苦,也恨自己知道如此了解钟情,他再多的挣扎被司空傲看在眼里也不过是情人之间的小打小闹,用来调情。那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吞进去,粗犷的胡子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司空傲的面容,不过光是那突出的眉骨和深邃的瞳孔都看得出他在没有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之前的英姿。

随手一挥:“我要睡觉了,不和你说了。”

“喂,起来。”想来他们来疆门城是有目的的,早点儿完成早点儿回去,省的让主子担忧了。

或许等到有一天他愿意说了,那个时候他若问一句,自己也不介意将两百年前的过往说给他听。

不能再靠前,不然一定会看到些什么。

“这位爷……”站在门口的小官话还未说完,那年轻男子便从袖中掏出了个通体剔透的玉佩,碧绿的玉佩上没有一丝瑕疵,上面浮雕着两个字——上官。这个姓在漠南说出来几乎可以呼风唤雨,到了漠西也不例外,眼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的人来头不小。

爱情这种东西素来麻烦,他不懂,所以还是远离了沙华的方向,回自己房间去了。

凤炙看人还好好的站在这儿完全没有倒下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儿?这个人就算是再绝世的高手,碰到自己两次就算不死也应该重伤倒地才对,现在还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难不成他的功力强大到无法想象?

……

“我,我早就想开了。”小饭反口,眼神瞧见了身后跟着司空傲还有黄臻的印瞳朝这边走来,给了江仇一个眼神让他别再提这个话题了,便站起身来:“主子!”

不生不死的活在大漠中,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过客,这才可悲吧。

“主子你……”司空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沙华便拉住了他的衣袖,让他不要开口,两个人一个施展轻功,一个骑上了马离开。

胡亥一愣:“那你存的私房钱可就都没有用处了啊……”

印瞳端起了茶杯,呵呵一笑:“我又不是什么病秧子,不至于这样吧?身体好多了,小饭你就别太心了。”

“你眼里,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拉着在场的几个人,看了一眼满是愧疚的黄臻,也将他一并拉出去了。

“是你那宝贝儿子啊!啊哈哈哈——”嚣张的笑声传彻夜空,随着寒风刺入了胡一柄的耳里,也割了他的心。

那就叫狸儿吧。

印瞳早就跟随着来的几个人打好招呼,在外头一律叫他主子,拿出主仆身份来,‘老大’这个称呼就忘却了吧。

“好啊好啊!”小饭一个开心,差点儿摔一跤,还好胡亥在旁边扶着:“你什么都说好,傻得路也不会看。”

躺着晒太阳的印瞳闭着眼睛从早上等到了中午,终于见沙华回来,沙华一回来水都没喝,直接弯□子:“信已送到。”

那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