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先生你……”小饭开口。

再退后两步,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整个人就朝山下躺去,夏青真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吓得不轻,大喊一声:“主子!!!”

“还差点儿……只差这一个……”万杰雄喃喃,自己节节败退并非本意,他不是缩头乌龟等着别人制裁自己,只是……

疆门城的守卫看着凤炙腰间挂着的令牌,统统低腰让他进入,别说阻拦,就连多看一眼也不敢,谁不知道这个烫金的令牌上头司空二字是摄鹰王亲许的。摄鹰王手下大将才有这个能耐得到烙上这个花纹的令牌,对凤炙来说,能行方便就好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万杰雄一看对手,皱起眉头,这个人好面熟,万杰雄的记忆一向不错,沙华也同样很好,两个人一眼便看出来与对方在漠都见过。

到了漠都已经夕阳西下了,从漠都外头看,城墙围绕威严的很,每一个角落都有重兵把守,这样的漠都才不容易攻克下来,难怪主子要他来拿军令。军令没了,谁也调不动兵马,对于主子攻克漠都是关键一步,前段时间已经收到了枭传来的信说上官靖也被主子解决了,就差他这里一步。

“如今你的势力如此之大,当上大漠之主也不是难事,没人能够阻挡你,所以那些刻意温柔,你不用再做了。”狸儿转身,背对着印瞳的那一刻,眼神中滑过一丝哀伤,所以印瞳不用假装对他抱有感情,不用假装对他与他人不同。

司空傲接过伤药:“夏青竟然是自己人,胡亥说印家有七个世代忠仆,夏青应该就是其中一个了,不过这个计谋出的真好,离先生不愧为离先生。”

大军看着上官靖安然归来,都松了一口气,可看到上官靖脸上严肃的神色,都绷紧着一颗心,上官靖看着几个将领站在营前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眯双眼。

“江仇!!!江仇……不要……不要闭上眼睛,不要!!!江仇,江仇——”

远远站在高处的狸儿目光没有离开过场内的印瞳,一对眉头没有紧皱,他相信印瞳的身手,相信他的能力,这里没有一人的武功可以和他平手。突然,天空中滑落下了两颗明亮的星星,坠了一半便在夜空中消失了,狸儿心中一顿,突然揪住,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看向烽火缭绕的战场:“今日,要陨落两颗星……”

“你被他感动了还是他被你感动了?”狸儿看着印瞳,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点儿难过,有点儿不忍,还有点儿愧疚。

“杀!!!”

话还未说完,直接被沙华反手一砍,给砍晕了,两个人竟然一点武功也不会,并且出来这么长时间店里还没有动静,看来不是店主的问题,只是单纯伙计贪财而已。偷一点儿小东西,离开的时候不会被发现,等到路上发现了也来不及了,这块玉可不是个小东西,沙华放在手上看了又看,随后走到了床边。

江仇听到他们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小声叹了口气:“那小饭桶又要难过了。”

那双眼睛在解开他腰带的时候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上,像是要给他一种安心,敞开衣襟,狸儿的上身露在印瞳的眼前,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见。那白皙几乎透明的身体上除了他刚才落下的吻痕,像是精雕细琢过的玉器一般,让人不舍触碰,怕坏了似的。

两个月来的战场硝烟不断,有胜败之分,有退近之法,两个月前的印瞳和大队军马在大漠的一角找到黄臻的尸体,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乌鸦啄食,保留黄臻一个全尸。黄臻的原部下拥司空傲为新的将领,司空傲成功当上了将军之位,与江仇沙华并列,黄臻被小部队人马带回漠北家乡厚葬。

“那你就叫沙华。”那人像是得了宝贝似的双手环胸,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连悦华,对着他一笑,如面春风:“你呢?又叫什么名字?”

看着看着,狸儿就有些失神了。

另一边,十万大军刚在漠西境外扎营,上官靖便让他们不要放松警惕,轮流值班看守,穿上铠甲的上官靖嫣然一副王者风范,若说他是帝王御驾亲征,也不见得有人不信。满身银色鳞片,黑色的披风直落在脚踝处,刚掀开营帐,便看见坐在里头看着地图的连悦华。

“你就不怕我刚才给你的……是能让你听我话的毒药?”凤炙依旧不服输。

“有时我想自己若早生两百年多好,可以看见你所遇见,可绝大部分还是希望就呆在现在罢,因为那个时候的你一定不快乐。”印瞳说完这句之后,微微低下头,从上往下看着狸儿的侧脸,不快乐的狸儿,他不想看见。

司空傲刚靠近,凤炙就大喊:“我会杀了你哦!”

这个名字被他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之后,才微微勾起嘴角,他不同别人,他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他想要什么追求什么,从不拖泥带水,就连和自己说话也那么直白。想到两天前的晚上,他还在印瞳房门前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见他,哪怕见一面也行,他就站在身后,分明已经累到不行,却还是挺着精神陪自己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

凤炙裹着衣服的时候肩膀缩了缩,嫣然一副娇弱的模样,司空傲伸出去的手微微颤了颤,看着凤炙披着头发的头顶有些呆了,终究是自己对不起他了……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发了狂似的做出这种从未做过的事情?

这样的夜晚,身上没有一件衣服,被风吹过的时候应该是冷的,可此时他不光感觉不到冷,就连自己从未感觉过,从未触碰过的地方都发出阵阵燥热。凤炙推着司空傲,想要将这个庞然大物推开,可力气本就不如对方,武功也不懂分毫,打从碰见了司空傲就是羊碰到狼,被吃的份儿。

司空傲看了看凤炙的脸,凤炙比他矮一个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看到弧度优美的鼻梁,谈起话来的时候眉毛还跟着动,像是要把话生动化似的:“红色的,看你不就好了。”

“哎!”司空傲伸出手,拍了拍凤炙的肩膀,可能是因为身上早就已经有了剧毒的原因,即使碰到了凤炙他也没多大感触了。

他看着上官迎阳长大,实在不想在之后的战争中,让迎阳的子孙和印瞳兵戎相见。

司空傲想这事儿十有八九和凤炙有关,晚上来的时候那店小二没给他们好脸色看,凤炙当时的眼神他就看见了,所以才会拿出一锭银子了了这桩麻烦。没想到……

华同客栈大漠中设有不少,有的地方偏僻,有的地方繁华,华同客栈是专门给官兵们消遣的地方,美女美酒美肉享之不尽,只要出示自己的令牌便可以得到不同等级的待遇。官衔越大,待遇越高。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凤炙收回手,理顺自己的袖子:“不过是个笨蛋,很快就死了罢了!”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却字字狠毒,咬着牙缝里吐出来让人心寒。

狸儿无话可说,他本就居无定所,又掩盖了一头银发,化名狸儿在印瞳身边帮他,印瞳还未帮他安排合适的房子居住,眼看他哪儿也去不了。停在原地气氛再度尴尬了起来,只见印瞳掏出一根玉坠,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后说:“坐下,喝茶。”

“可现在才刚到晌午。”小饭白了江仇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婆妈啊。”

来到了风尘树面前的时候,狐狸抬头看向树上挂着的红丝带,上面千年墨写下的一条条真诚悔过,挂在风尘树上一个昼夜也没落下的话就能洗尽罪孽了。上头竟然还有一千年前的笔记,狐狸知道打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这片沙漠上,风尘树本就是灵物,它不成精不成魔,非妖非仙,自己和风尘树同在。

“主子,胡亥和大冲的尸首……”沙华开口。

“大冲!你要出去把消息告诉老大!”

不论如何,即使是他这般年纪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印恩公了。大漠中的人都不拘小节,很少以年龄来分辈分,而是谁有能耐谁才有说话的资格,一如大漠帝王一般,只有能者才能坐上那个位子。

现在想起来,主子长得还是以前那个主子,笑容依旧让人猜不透里面含着什么意思,可总给人一种他哪儿变了的感觉,到底是哪儿变了呢。

“你……你以为我不想啊?主子现在昏迷不醒的,我……”他心里难过,他天生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变成这幅样子,印瞳眉心紧皱满头是汗的,怎么让他不揪心呢?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赵方赫早就知道他的计划,所以布下了这个空城计,却没想到城内真有士兵。越是中了赵方赫的道,胡一柄就越是不甘心,扬起了手中的大刀,对着赵方赫的方向怒喊:“即使今日拼了性命,我也要你陪着下葬!”

那双黑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说:其实,你是没有名字吧?

越是孤独,才越是可怕,因为孤独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瞬间对一个向自己微笑的人倾出全部好感。他害怕和人接触,越是接触就越会演变成他所经历过的一切模样,最后留下的也只有自己,三百年一过,他忘记一切,那些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人轮回转世,他要一个人走过漫长没有边际和终点的路。

胡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记得啊?看来没醉多少嘛。”

沙华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出一片鲜红,停了脚步走过去瞧了一眼,才发现有十几个人死在了草丛中,干枯的草上都是血渍,那些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倒像是自己活生生挠成那样儿的,隔几步一具尸体,看样子这些人应该只是过往的商旅而已,马匹钱财和骆驼都不知所踪了。

小饭上楼来叫他下去吃饭,突然没了吃饭的心情,随口说了句休息了就不下去了,便靠在窗口看向整个大漠,他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漠北而已。还有漠南那块一定要侵占的地方,那么庞大,就单单靠他们这几个人真的可以吗?总共加在一起也才几百号人的马贼可以夺下整个大漠……

印瞳看了一眼上空盘旋的枭,冷笑一声:“果然有埋伏,每隔十里一行人,官道掩埋起来非常容易,记得别被沙子给淹了啊。”

天涯客栈果然卧虎藏龙,带头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