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纷飞的大院中,他会穿着一身黄色的长衫,如同中原人一样,站在树下看着沙华手中握剑在瑟瑟的落叶中舞剑,沙华舞剑特别好看,一把刚硬无比的剑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似的游来游去,软若蛇骨。

万杰雄和司空傲这人高马大的根本打不过,他的武力与夏青不分上下,拿着手中的武器接近拼命的与司空傲厮杀,司空傲不擅长拿兵器,也被他伤到了几分。万杰雄是越打越勇的人,一旦认真起来,谁都不敢与他拼命,久战之下,司空傲落了下风,朝后退了一步,万杰雄的兵器被沙华挡住,司空傲才有空喘一口气。

沙华看了他一眼,南秋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等到了漠都,我看你还是先到我家洗洗干净吧。”

狸儿一时语塞,伸出手,捏着印瞳的衣摆:“我知道,可那些,也是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是么,我从未真正懂过你,印瞳,你总是把自己隐藏的那么深,一切计划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可以让夏青在最后一刻出现,因为之前的你一直在为这一次做铺垫,连悦华不死,上官靖就无法信任夏青,其实你早就知道连悦华是谁了吧。”

司空傲无奈的笑了笑:“是是是。”小饭赶过来,将怀中的伤药放在凤炙的手中:“你先给司空大哥上药止血,我另一边。”

那抹绿色仿佛还绕在眼前,那句:在下连悦华,也仿佛缠在耳边,只是风一吹,黄沙掩盖,连悦华的容颜在风沙中吹散。此时上官靖才转身,他记得连悦华说他是大漠中最值得自己投靠效忠的人,在他身边一待便是六年,不卑不亢,温文尔雅。

多好……

印瞳从沙丘上冲下来,火红的身子周围像是燃起火焰一般,他身下的黑马扬起前足,在沙场中嘶叫一声,印瞳拉住了缰绳,腰间别着的鞭子被他扯下来。拿出鞭子在空中挥出一个响鼻,戾气随着鞭子挥出的范围,前排挡在他面前上官靖的部下全都倒地,盔甲破裂,凡是受伤的地方皮开肉绽,鲜血不住的流。

胡亥最终还是擦干净了眼泪,离开了印瞳的营帐,他前脚刚走,狸儿后脚就踏了进来,胡话方才才离开,说明印瞳现在为止还是安全的。

己方先占优势,让对方死伤较多之后,再故作疲累,让对方占尽优势,然后尽快撤离,造成对方战争上的胜利,其实都是假象。不过主子就是要让他们查出不对劲,知道自己这边放松警惕,来勾起上官靖的好胜之心,让他战胜之后骄傲自满,不如让他在清楚对方故意放水之后的愤怒与自负。

“是块好玉。”冰冷的声音在那两人身后响起,店小二和另一个伙计呆呆的回头,看了一眼,才看见沙华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沙华突然想到数月前还未离开漠北时见到的场景,顿时尴尬了起来:“主子的事儿,你我都心知肚明吧。”

他直视着狸儿的双眼,那双狐狸眼平时的清冷全部消失,微微勾起的眼角带着几分妩媚,看在他眼里总是不够。将狸儿打横抱起,走向床榻。他的营帐和别人不同,站在外头,只要拉下布帘,外头的声音一丝一毫也听不见,他的床榻上还有帘幔,防止毒虫之类的爬进来,也是为了防凤炙。

连悦华一笑,想要掩饰心里的不安:“印瞳那边已经弹尽粮空,没什么好担忧的,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多谢恩公相救。”浑身重伤的人往地上一磕头,那人也不阻止他,只是噙着笑说:“你说过,若让我有机会再救你一次,便生死跟随。”

印瞳没见到狸儿回来可睡不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眼前少了那抹白影,就开始变得不踏实了起来,负手在营帐中度来度去,一头黑色的头发已经披下,腰背挺得笔直。

“你也不急?”狸儿挑眉。

“呵……你倒是把我看得挺透。”凤炙和印瞳比,年龄稍微小了点儿,不过气势上却一点也不服软,昂起头来就算是在印瞳的地盘也敢嚣张。

“我……曾执着一件事,执着地将一个人推向最高峰,自己离开,然后想要忘了这个人,可是回忆是越执着越深刻的。到后来执着久了,反而淡忘了,现在不想有牵绊了,他却又偏偏跑出来,搅乱我的思绪。”狸儿说完这句话,印瞳身后揽住了他的肩膀,将狸儿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胸口。

司空傲看着凤炙衣袍下沾染的灰尘,还有他满鼻子满脸的黄沙,心里更加愧疚,本来在他眼里,凤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的,个头比自己矮那么多,身材也小,虽然心肠毒辣,却不是想象中那么恶毒的坏人。

印瞳。

哭相却差很多,凤炙一哭整个房间都有回音,倒是真的哭了,司空傲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他都没穿衣服就这样抱着自己坐在床头,司空傲凑近点儿才发现他腰间还有一些痕迹,顿时不好意思的扭捏了起来。

凤炙对于钟情的药性再熟悉不过,今夜若不找他折腾一番,大胡子是绝对不可能停下来的,自己的衣服早就已经七零八落地被司空傲扯坏仍到一边去了。痛苦地感受着满是络腮胡子的司空傲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他的亲吻温柔,却让凤炙无法消受,终归是害人害己,害人害己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下场。

“花儿有什么好看的。”司空傲有些不耐烦,跟了一整天,凤炙这小身子小板儿的都睡不着,自己可困着呢。

次日,司空傲刚醒来的时候便看一眼凤炙的方向,看来是昨天走了一整天,他实在是累坏了,所以都这个点儿了,凤炙还没有起床的迹象。

两百年前的大将军——上官迎阳。

司空傲进门的时候就没给凤炙好脾气,原本看凤炙身上那套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主子说要让凤炙帮助自己这边,所以干脆给他点儿好处出门帮他买件衣服回来。又知道凤炙喜欢红色的衣服,找了好几家店才找到和原本那件差不了多少的去,可刚回客栈就看见有人将店小二的尸体从后门悄悄抬出去。

如此繁华的街上,两边酒楼开着,刚烤好的小羊羔子那肉香味儿能传百里,刚走进街道里就能闻见了。两个相貌堂堂衣冠文雅的年轻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带头的手上拿着把折扇,分明是穿裘袄的天气他却拿着扇子微微扇着小风。身后的那个长相一派斯文,天生一副笑脸的模样,眉尾有些勾起,反而显出了精明。

一想,狸儿靠近了点儿,只听见幽幽一首词随着风传入了耳朵。

凤炙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司空傲的肩膀:“好气魄的名字,不过……”

口气有几分调侃,狸儿脚步一顿,伸出食指绕了一下鬓边飘落下来的长发,眼神左右闪了几下:“不用了。”

“你都喂了我两碗了,而且是今天第三餐了!”

一幕幕怎不表示着印瞳那点儿心思,虽说不明显,虽说他自己也察觉不到多少,可狐狸是能感觉到的,他是狐狸,聪明如此。现在重新理一遍,竟然万分清晰,从印瞳给风尘树浇水这一点建立起的好感到答应了帮助印瞳,两百年来空缺的生活终于像是找到了寄托一般将所有心思都全部灌了进去。

“风沙。”两人竟然异口同声。

“好,那你也快走吧,他们几百个人,客栈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了。”胡亥从厨房的门口头拿出了长枪,回头看了一眼从密道口爬出来的方大冲:“你干什么?!”

可也不得不说,印恩公的想法对了,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在官道上的确有些问题,若能找到这些问题的关键所在,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将马贼一网打尽。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印瞳的时候,印瞳拿着把扇子晃啊晃的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手上拿着闻着味道就能把人口水勾出来的食物对他说:跟着我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黄臻到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一万三千将士已经筋疲力尽,将军已死,胡一柄也身亡,尸体有小部分被黄沙淹没,黄臻看着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战场,心里不是滋味,下令停止交战,一万多千将士全都罚杖打一百,并收为己下。

“赵方赫!!!”对着漆黑的天空怒吼一声,胡一柄身后的将士都保持着十分的警惕。

印瞳那只原本架在狐狸肩膀上的胳膊此时悬空着,他抬了一下眉毛,将胳膊缓缓放下,靠着屋顶的瓦片看向顶头的月亮,突然好笑的说了一句:“逃了啊……”

想起今天见到印瞳的时候他那种随意的表情和眼神,名字他从来就没有,有记忆以来自己换过不同的名字在人中穿梭,记得的也只有两百年前的那句小狐而已。

最悠哉的莫过于客栈老板印瞳了,什么也不做,拿着他那杯好似永远都喝不完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了句:“今天是你生辰,尽管享受,他们应该的。”

正如狐狸说的那样,不作出点儿行动怎么能夺得大漠,再说如果想要当大漠的帝王必须要有自己的军队。狐狸说的对,索性大漠中能人多得是,不甘寂寞想要创出一番事业的也有,只是少了个带领的,只要有人能让他们信服,让他们觉得可以投靠,从不管谁是君主谁是帝王。

他看了一眼大漠外头,昏黄的一片,太阳快要落山,天空中半边都成了火红色,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浇不灭,天渐渐暗下去,周围的风也刮了起来,不大,也带不起风沙,吹得人有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