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杰雄一看对手,皱起眉头,这个人好面熟,万杰雄的记忆一向不错,沙华也同样很好,两个人一眼便看出来与对方在漠都见过。

夏青,夏青,万杰雄皱着眉头,谁不知道他和夏青从小一同习武长大,卫疆旭这一招棋下的太险了,一面不给自己实权,一面让自己去对付夏青。还不是两种结果,若他和夏青一起反的话,在漠都居住的家人便不得好死,他只能和夏青一拼到底,卫疆旭是在试探他万家的忠心。

“如今你的势力如此之大,当上大漠之主也不是难事,没人能够阻挡你,所以那些刻意温柔,你不用再做了。”狸儿转身,背对着印瞳的那一刻,眼神中滑过一丝哀伤,所以印瞳不用假装对他抱有感情,不用假装对他与他人不同。

胡亥看着反过来帮着自己的夏青,先开始还不太信任他,直到夏青说到那句:“印王之家七忠仆,江胡蒋李夏方苏,在下夏青。”

大军看着上官靖安然归来,都松了一口气,可看到上官靖脸上严肃的神色,都绷紧着一颗心,上官靖看着几个将领站在营前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眯双眼。

“小饭……”

远远站在高处的狸儿目光没有离开过场内的印瞳,一对眉头没有紧皱,他相信印瞳的身手,相信他的能力,这里没有一人的武功可以和他平手。突然,天空中滑落下了两颗明亮的星星,坠了一半便在夜空中消失了,狸儿心中一顿,突然揪住,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看向烽火缭绕的战场:“今日,要陨落两颗星……”

这四个字一出口,胡亥竟然就像个小孩儿似的嚎哭起来,一年,他忍受了一年时间,他害怕印瞳会杀了他,他不是怕死,而是怕离开印瞳。他怕自己只有死才能体现出利用价值,他害怕印瞳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掩埋,他不过也只是二十岁的少年。

“杀!!!”

“怎么全是书啊?”

江仇听到他们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小声叹了口气:“那小饭桶又要难过了。”

印瞳的动作轻柔,像是羽毛一般抚摸在狸儿的心口,越是这样,却越是难熬。

两个月来的战场硝烟不断,有胜败之分,有退近之法,两个月前的印瞳和大队军马在大漠的一角找到黄臻的尸体,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乌鸦啄食,保留黄臻一个全尸。黄臻的原部下拥司空傲为新的将领,司空傲成功当上了将军之位,与江仇沙华并列,黄臻被小部队人马带回漠北家乡厚葬。

等到他差不多忙好了,连悦华才开口:“多谢。”

看着看着,狸儿就有些失神了。

“连悦华……”印瞳皱着眉头念了念这个名字,好像存在记忆深处一般,貌似听过。

“你就不怕我刚才给你的……是能让你听我话的毒药?”凤炙依旧不服输。

“你抛给我的任务可大了,现在大敌当前,敌军都快要从漠西打到漠北来了,你竟然还在这儿赏花。”印瞳坐在狸儿的身边,顺着他的角度看向那几朵在枯叶中生长的小花。

司空傲刚靠近,凤炙就大喊:“我会杀了你哦!”

风尘树旁,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周围转了几圈,仔细上下看了两眼,才终于找到了两百年前的那条红丝带,挂在了最上面,清楚的写着两个字。

凤炙裹着衣服的时候肩膀缩了缩,嫣然一副娇弱的模样,司空傲伸出去的手微微颤了颤,看着凤炙披着头发的头顶有些呆了,终究是自己对不起他了……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发了狂似的做出这种从未做过的事情?

撕心裂肺的痛苦从后面直穿全身,毫不温柔的律动更让他无地自容,想他连悦华一生清高,却不想有一天会被人压在身下这般ling辱。

司空傲看了看凤炙的脸,凤炙比他矮一个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看到弧度优美的鼻梁,谈起话来的时候眉毛还跟着动,像是要把话生动化似的:“红色的,看你不就好了。”

狸儿睁着眼睛,感受自己背后温暖的心跳,看着空荡的房间,心里因为印瞳那句话而忐忑不安,他是否真的能像普通人一样生存在印瞳身边,又或者和两百年前一般,等到印瞳功成身就时,他不过是曾经助他一把的路人而已。

他看着上官迎阳长大,实在不想在之后的战争中,让迎阳的子孙和印瞳兵戎相见。

“啊——!!!”

华同客栈大漠中设有不少,有的地方偏僻,有的地方繁华,华同客栈是专门给官兵们消遣的地方,美女美酒美肉享之不尽,只要出示自己的令牌便可以得到不同等级的待遇。官衔越大,待遇越高。

其实狸儿逃了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害怕再呆下去,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那儿等着尴尬的空气变得冰冷。他伸手触摸了一下嘴唇,分明和平时一样没有温度,就连刚才所触碰的感觉也忘记了,印瞳的样子却一直在脑子里转个不停。

凤炙收回手,理顺自己的袖子:“不过是个笨蛋,很快就死了罢了!”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却字字狠毒,咬着牙缝里吐出来让人心寒。

“一开始吃定他老实的人可是你。”狸儿反口,两人对上了眼睛,一瞬间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寒春腊月的,不知哪儿来的一阵暖风,吹得两人脸颊有些微红。

“可现在才刚到晌午。”小饭白了江仇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婆妈啊。”

离开印瞳的房间往风尘址的方向前去,一路上来轻飘的脚步在黄沙上没留下任何痕迹,顶头的月亮微薄的光亮照在他透白的脸上。狐狸那张倾城的脸,此时却挂着复杂的表情,回想起印瞳的一切,打从初遇开始,他们接触的虽然不多,虽然对对方毫不了解,却难得的在无形中建立了一道彼此信任的墙。

“主子,胡亥和大冲的尸首……”沙华开口。

一把拉住黄臻的胳膊,胡亥一用力就将黄臻拉开了数米远,从门边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把长枪,直接朝黄臻的方向掷过去,长枪带着内劲划破空中的气流,正对黄臻的脸。

不论如何,即使是他这般年纪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印恩公了。大漠中的人都不拘小节,很少以年龄来分辈分,而是谁有能耐谁才有说话的资格,一如大漠帝王一般,只有能者才能坐上那个位子。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刚来黄臻府上的时候都没时间看看里头的风景,现在才走了一会儿就觉得院子里挺大的,将领的地方就是和别处不一样。随便转了会儿,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抬头看向头顶上一钩残月,撇了撇嘴,一晃眼便看见坐在屋顶上吹风的那个身影。

“你……你以为我不想啊?主子现在昏迷不醒的,我……”他心里难过,他天生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变成这幅样子,印瞳眉心紧皱满头是汗的,怎么让他不揪心呢?

“杀!杀了赵方赫手下的走狗!还我漠北一方净土!!!”

那双黑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说:其实,你是没有名字吧?

仿佛一瞬间就能经历千万,经历过以前曾经历过的。

胡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记得啊?看来没醉多少嘛。”

沙华从楼顶上跳了下来,落在印瞳身边的时候没带起身边一点灰尘,印瞳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沙华的手上:“这个是送给在家养伤的胡一柄的。”

小饭上楼来叫他下去吃饭,突然没了吃饭的心情,随口说了句休息了就不下去了,便靠在窗口看向整个大漠,他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漠北而已。还有漠南那块一定要侵占的地方,那么庞大,就单单靠他们这几个人真的可以吗?总共加在一起也才几百号人的马贼可以夺下整个大漠……

只是印瞳这志向颇高,听起来有些玄乎,司空傲也没在提问了,反倒是印瞳单手支撑着下巴双眼直视司空傲:“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天涯客栈果然卧虎藏龙,带头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人。

“大冲,那些官兵上楼之后,可有人进了厨房?”

“对。”

“哎!谁让你杀了它了?给我松绑,在后院好好的养着。”男人说完,转身勾起嘴角,收买人心光是银子怎么行,况且这骆驼那双眼睛灵气的很,不如一般骆驼的呆滞,杀了反而可惜了。

“咳咳咳……你走……咳咳咳……我,我南秋风还没落到让仇人救……的地步。”南秋风动手推开沙华,可手中的力气太小,还未触及到沙华的衣角便因疼痛而不敢动弹。沙华看着他的模样,又估算了一下时间,的确如此,现在救不出去他的,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一条命。

“我会回来的。”

“我不想看见你。”南秋风冰冷着口气回了一句,这一句,沙华紧握拳头,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牢房中安静的又只能听见那滴滴答答的水从上头滴下的声音。南秋风回头看了一眼那把落下的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凄凄惨惨,手指还在滴着血,眼眸中染上一层雾霾,疼到心里。

“我不想看见你……再也不想……”他喃喃这句话,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说给谁听,这话若不说出口,那人怕是不会离开这里吧,危险重重,他也只能救他一命而已。而自己的这条命,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可他却始终提不起勇气自杀,想到死,多可怕,他南秋风只是个胆小的可悲人而已。

“呵呵……呵呵哈哈哈……”牢房中传来阵阵嘶哑的笑声,随后又是急促的咳嗽。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反正也写完了,要不干脆全发了得了?